那里的灯光也不是很亮,弱弱如远际星辰。凤老师领银娃娃们跑进服务区,那里一个行人都没有,只可听到风声时起,如醉汉鼾声,服务区四周,又不见树梢吹动。
在服务区后边有一条水泥路,通向一片松林。凤老师带几个银娃娃穿过服务区后门,上了水泥路,然后便钻进了松林。
等到秦关弃车也钻进松林,已经不见凤老师和那些娃娃的踪影了,可又隐约闻听她们的笑声就在前边不远,随着林间石板小路一直向前伸展着。
秦关看不清那些石板其实都是墓碑,沿着这条小路紧步追赶,不大一会儿,便看见前边的路旁有一个商店,青砖黛瓦,独间小屋,屋里尚有灯亮,基色说白不白说黄不黄,只是不太亮堂,在昏暗的林中,又像光明的指引。
偶见店里出入一两个顾客,穿着黑衣,行走无声,步伐飞快。
这时的秦关,肚子咕咕叫唤着,觉得有些饿了,不自觉的也就走了进去,还好,柜台上饼干、方便面、糖果、饮料都有。
那店主是个女流,灯光古怪,看不清楚她的脸,但从穿衣打扮来说也算常人。秦关要了盒饼干,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递过去,接着拆了包装,吃了块饼干,还好,感觉没有怪味。
店主找了零钱,有好多张,都是小面额纸币。秦关接过,越数越觉不对,再一定睛细看,看到的竟是金黄色的冥纸。
草,那掌柜竟用冥纸找零,怎么个情况!
秦关大吃一惊,忽见那女掌柜说话时隐约露出半截獠牙,才知这是鬼店。
“咳咳。”
秦关额头登时冒出了急汗,连咳两声,嘴里的饼干渣滓狂喷了出去,可不幸的是,半块饼干已经下肚了,令他的神志越来越不清晰。
这也好,不就是财迷心窍活见鬼了吗,见鬼也好,反正这辈子也买不起房子,穷得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爱咋地咋地吧。
想到这,秦关反倒抛弃了怵怕。
不过,他仍然追逐着发财梦,一直记得凤老师和那几个银娃娃,矢志不渝似的,不忘去追赶。
出了鬼店,没走多远,前边就没有路了,两旁松枝密排,胜过围墙,一个废弃的房屋框架挡在面前,像个死胡同。
秦关鬼使神差地爬上了铁架,这才发现那铁架锈蚀得非常严重,人爬在上边,颤颤悠悠摇摇欲坠的,时而遇到蜈蚣、蝎子、赤马陆爬来爬去。
秦关硬着头皮往前攀爬,好不容易翻过铁架,却看见地上遗留一块折断的木牌,只剩下半截,上面有某某小学的字样,才知这里应该是一所学校的旧址。
天光依然灰白,月影仍旧朦胧。
秦关沿一条米余宽的土路行了一阵,忽见前边出现一片坟地。
斜穿过坟地,秦关鬼使神差地直奔东北方向去了。
东北走向有一条砂石路,常见行走着纸牛木马,或有纸制华盖花轿,由阴人擎抬向前移走。
向前十里,有一处宅院,全封闭式,朱漆铁门,墙高五米,院子起码有一个足球场大,黑水泥封顶,外墙不留窗户,一看上去就让人窒息不已。
“叮铃铃,叮铃……”
空气中传来自行车的铃声。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烟灰色工作服的男子在宅院大门口停了下来,将自行车扎稳,从车后座一侧的邮包里拿出一封信,然后上前敲门,显然,他是一位邮差。
门后响起屈戌与钌铞儿摩擦的声音,很快,大门上的格扇后边露出了一张老婆婆的脸。
老婆婆接过信,签了回执,不一会儿,又开门出来倒垃圾。
恰好几辆软顶敞篷跑车“欻拉”飞驰过去,扬造着呛嗓的尘土。飙车小子们只顾玩心跳,根本想不到近距离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更是无法应对。眼见老婆婆性命不保,这时,飞尘中忽然掠起一个人,将老婆婆抄腰抱到一旁。
正是穷草根秦关,要知道,他从小酷爱习武,有这么好的身手,也是不足为奇的。
老婆婆立稳脚跟,先是骂了小子们几句,接着,满怀感激地打量秦关,然后,盛情满怀地邀请他进院叙话。院子里建有不少屋舍,屋舍里点着数十盏豆油灯,坐着许多孩童,此时虽然夜已深了,他们却仍在上课,原来,这是一所全封闭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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