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莫言踏入太医院,正在忙碍着的太医们恭恭敬敬的向她躬下了身:“莫姑娘早!”
她淡漠的点下头就过去拿自己所需的药材。
回住处的途中,一些太监宫女看到她都十分恭敬的唤她莫姑娘,笑得意味深长。
莫言知道,一切在那个元少昊抱着烂醉的她回绿竹居的雪夜后就变得不同了。
当初在医治元少昊的那段日子,宫里那些人还尊敬的唤她一声莫女医,但现在都变成讨好的莫姑娘了。
她皱了皱眉,看来有些事不能拖了。
回到绿竹居,芍药笑着迎了上来:“姑娘,一大早的就找不到你了。刚皇后娘娘让人来传,让你等下一起过去用早膳。”
说着把她按到梳妆台前,喜滋滋着说:“姑娘,奴婢一早起来就听到喜鹊叫,看来是有喜事了,姑娘,你别动,奴婢给你梳个流云髻……”
莫言用手一挡,芍药手中的梳子就僵在半空中,她冷冷的看了芍药一眼。
芍药不禁得瑟缩了一下。
她正色对芍药道:“我一非这宫中的奴婢,二非有官职,三非后宫之人,我只是你们皇帝请来医治他的大夫,以后这些杂七杂八的传令你不要再跟我说,我也不会去。如果你不敢回绝,那就直接回禀你们皇帝去。”
她背起药箱,头也不回道:“我现在出宫一趟,若皇帝问起,就说我会回来。”
芍药简直是吓呆了,在她的印象中,这个未来的主子虽然性情淡漠,不喜说话,但对太监宫女们还算是和气的,没想到今天说出来的话冷硬得让她都打颤。她见莫言要出去,本觉得应该拦住的,但最终还是不敢。眼睁睁的看着莫言翻出腰牌出宫去了。
炎烈国的京城很是繁华,和曾经的明阳国京都一样。
“娘,我要吃冰糖葫芦。”一声怯怯的童音引起了莫言的注意。
她偏过头一看,一个衣着褴褛的四五岁模样的小女孩扯着身边那个同样衣着褴褛的年轻女子。
女子脸色蜡黄,身体瘦弱,头上用一枝木钗别住干枯的头发,女子正在捡被菜贩丢掉的烂菜叶子,一听小孩的声音,身子顿了一下,拉着小女孩的手就要走。
“不嘛不嘛,我都没吃过冰糖葫芦!”小女孩一下子不依不挠了,眼睛盯着那一串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任她娘怎么拖她都不肯走。
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也出声帮腔了:“这位大嫂,一串糖葫芦不值几文钱,就买给小孩子吃嘛。”
小女孩眼巴巴的望着她娘,可怜兮兮的摇着她娘的手:“娘……娘……我就吃一串……”
女子的脸涨得通红,好半天都没说话,使劲的拖着小女孩的手就要走,“小丫别闹,回家娘给你做吃的。”
小女孩用力的挣扎,一把甩开女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闹:“不嘛不嘛!娘坏!娘坏!大牛哥哥和春花姐姐他们有肉吃,有新衣裳穿,可我想吃串糖葫芦都不肯……”
女子满脸通红,手里死死的攥着那个装着烂菜叶的布袋子,有点无措的站在那里。
旁边有人议论开来了,“哎?那个不是水生家的小寡妇吗?”
“怎么不是,自水生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死后,这小寡妇就天天出来捡菜叶子了。”
“可惜了,那么年轻,怎么没再嫁?”
“哎呀,你都不知道,那媒婆子都快把她家门槛踩平了,说那王老员外看中了她想收做小妾,结果人家死都不肯,说放不下那个小丫头。”
“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丢了就行了,还怕以后不能生吗?白白拖累自己一生。”
“就是就是,不过这理别人都说得嘴皮起茧了,可人家就是不通透。”
“……”
女子站在那里,看着闹得越来越厉害的小丫和越来越多围上来的人,突然,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在地上打滚撒泼的小丫一见她娘开始掉眼泪了,马上止住了哭声,挪着小步子过去,怯怯的拖着她娘的袖子,“娘,娘,小丫不吃冰糖葫芦了,不吃了,我们回家吧。”
女子一动不动,呆呆的站着,眼泪如同开闸的流水,越涌越凶,再也止不住。
围观的人一看人都哭成这个样子了,讪讪的都散了开来。
莫言拿了两串冰糖葫芦过来,弯腰递给小丫。
小丫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伸出去的手顿了顿,怯怯的看了一眼还在抽噎的女子,那双小手又缩了回去。
那女子抹了一下眼泪,对莫言福了福,“多谢姑娘好意,但我娘俩不能白白受别人的恩惠,小丫,咱们回家去。”
小丫被拖着住家里走,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看着那两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莫言向她们急走了几步,一把把冰糖葫芦塞在小丫手里,然后不理会女子的叫唤声,快步的走开了。
还未走到第二条街巷,突然听到一声惊喜的叫声:“姐姐!”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被来人扑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