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赵大坚决反对竹生被招募进兵营。
他红着眼睛把拐杖往地下重重一顿,“竹生!我不准你去当兵!那是送死!是送死啊你知道吗?”
竹生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
良久,竹生抬起头来一字一顿的说:“爹,我已经报名了,五日后便会出发去京都。”
赵大挥着拐杖就要往竹生身上打去,近乎嘶吼,“我不让你碰那些东西,你偏要去碰!你是不是想气死为父,是不是想气死我!咳咳……”
赵大媳妇陈氏哭着冲上前去拦住他,莫言另外三个弟弟妹妹吓得哭了起来。
一时间,哭声震天。
竹生用尽全力的大喊:“爹!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了!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说完捂着脸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赵大如何不知道是没有办法了,别说他现在是断了一条腿,就算是双脚健全,他也筹不到两百两白银,没有银子,就只能让竹生去当兵。
若不肯当兵,又不肯交银子,那全家都会被贩卖外地。
冲天的怒气突然间就消逝了,随之消逝的,还有全身的力气,赵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捂着脸嚎哭,“都是爹没用,爹对不起你们哪!”
莫言看着哭成一团的赵大他们,心里难受得紧,她也想不到其它办法,只能紧紧抓着缁衣下摆。
她前世生活一直优越,直到死去那天,都从来没有为钱的事为难过一次,这世又是一醒来便出了家,也不需要用钱,灯油钱虽说不多,也没断过,这次回家,庵中余下的钱她都放在盒子里埋在师太的房中,只带了几件素衣回来。
她现在也是一穷二白,帮不上忙。
竹生这时已经是抹干眼泪,对着赵大与陈氏磕了三个响头:“这次参军并不是直接上战场厮杀,而是先回京都集合训练,待儿子练得一身武艺,或者会拼得些许功名,到时便不辱父母的养育之恩。”
莫言默默的扶起赵大,说:“爹,目前已经是没有其他路可走了,还是趁还有几日功夫把该准备的都给竹生准备好吧。”
赵大两眼失神,喃喃道:“注定的,都是注定的,怎么拦也拦不了……”
陈氏一扯赵大的袖子,哽咽道:“夫君,你别说了,别说了……”
赵大这才回过神来,满脸悲怆,颤声道:“竹生,你……”
赵大“你”了半天,却始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能叹一口气,沉默下来。
一家七口相对着都不说话,外面池塘里的蛙声响成一片,更显得安静。
莫言在心底叹了一声,缓缓出声道:“父亲,若你不放心竹生一个人上京都,女儿愿意陪他一起去,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有个照应。”
“不行!”这次是赵大与竹生齐齐开口反对。
赵大的脸色更加阴沉:“外头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女儿家,盘缠又不多,怎么去京都!”
赵大对这个大女儿心里一直是存在亏欠的,如果不是他采药摔断了脚,翠儿也不会接替他上山采药,更不会因为急着采悬崖那株千年灵芝想着卖掉给他治腿而失足跌入深涧。他也知道翠儿的内里已经换了一个人,但他把对翠儿的那份亏欠转移到莫言身上来,就算是出家那两年,都不舍得她受累,常常让竹生步行一天的路到云山庵帮莫言干活。
现在莫言提出也跟着去京都,让他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对!大姐,外面太危险了,你还是留在家里和爹娘在一起吧。”竹生也出言相劝。
“我已经决定了,父亲!”莫言坚定的道。
她也有自己的思量,在前世,她接触的是西医,对中医一窍不通。来到这个时空后,靠赵大和竹生她才知道各种草药的名称与药性,用药的份量和怎么根据脉像判断病情她也是借着外出接生的空档跟各个赤脚医生学的,除了接生与处理外伤,她不会医治其他病症,所以,她想用一两年时间出外寻师学医,这样,她便不用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被病痛折磨而自己束手无策了。
而且,做一名全科医生,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她的理想。
赵大张张嘴,看着莫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默默的拿起椅子边的拐杖,塌着肩,驼着背回房,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瞬时像老了二十岁,看得莫言和竹生的心都是酸酸的。
转眼到了竹生上京的日子,前来送行的家属们哭成一片,在这种并不富裕的山村里,能拿出两百两的人家基本上是没有,所以都只能是让家中的男丁当兵,因为参军的男丁年纪不一,所以分成三个营,三十岁以上的会被分到周边的驻军处屯扎训练,十五至三十岁的集中在一个营里,会被按军事所需分到前线的各个军队中,而十五岁以下的则会被安排上京。
竹生站在人群中,赵大自从那天开始就没说过话,陈氏红着眼哽咽道:“在军中别惹事,如果打仗,别逞强,别冲在前面,打不过要跑,记得没……”
竹生别过脸去抹了一把泪,拖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