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曾经的故事(二)(2 / 2)

闹很大,几百人从一开始的对骂,互扔砖头,到最后的锄头扁担甚至刀子都有人拔了出来,但红斗士们代表的毕竟是那个年代的大势,小小的一个李家村,又有多少人,可以挡得住他们呢?双方互斗了一会,各自都有不少人受伤,才慢慢停了下来,但仍然是争锋相对的对峙着,双方都不肯后退一步。

红斗士见村民们难缠,就立刻让人回去找学校红斗士二司的干部组织更多的人带过来进行伟大的“破四旧”事业,好彻底贯彻他们的思想。而村民们,也没有一个人因为害怕而后退一步,在他们看来,老道士对他们每一家每一户都有大恩,这么多年下来,谁家没被老道士救过?没被老道士治过病?老道士就是们他们全村人的救命恩人,现在有人要来拆他们救命恩人的道观,这种事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老道士站在山腰,静静看着为了护卫他和他的道观而受伤但仍不退一步的李家村村民,鼻子一酸,渐渐苍老的脸庞上一滴浑浊的泪水滴了下去。心里感动村民为他做的一切的同时,他心里又何尝不知道,现在国家的大势所在呢,最高领袖的意志,他就算功夫再好,又抵挡得了几个?难道还能把这些人都杀了不成?那是不可能的,但若再任由那些红斗士闹下去,会害了这些护着他的朴实村民们。老道士深深闭起了眼睛,叹了口气,转身走回道观前,在求道观牌匾前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许久方才起身,把观里的其他道士们召集,告诉他们能下山就尽快把道袍换了下山吧,有多远就走多远,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而他则自己进屋把道观内祖师爷们传下来的东西尽数收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一个大箱子里,并搬到后山找一个山洞藏好,用土把洞口埋了起来,在老道士的人生信念里,道观不在了没关系,毕竟还可以重建,但祖师爷传下来的每件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老道士都把它们视为道观传承的一部分,做不到无视它们被摧毁,如果道观传承在他手里彻底断了,老道士觉得他死后会一定没脸去见他求道观的祖师爷他们。

收拾完道观的一切,老道士不舍的在道观门前站了很久,呆呆的看着自己这座布满了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痕迹的道观,从前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闪过,老道士嘴里轻声的说了一句什么,没有人知道,但他说完这句话,就毅然转身下山了,他不想再让村民因为他的事而再出现伤亡。

很快,村民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被老道士劝回去了,老道士的道观也被激进的红斗士砸了,几乎成了一片废墟,而早先逃下山的道士们也被抓回了三个,连同老道士一起,在村民们红着泪眶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被红斗士们带回了县城里,进行批斗改教,老道士没有反抗。

老道士这一去,到了他们手上,各种罪名就像不钱一般的都套到了老道士头上,导致老道士被一关就是十多年,到了76年时,全国的这些红斗士行动己经基本结束了。而老道士,仿佛就像一直被人遗忘在监狱里一般,只有李天罡的爷爷李坚宣一十几年来一直持之以恒的带着李家村乡亲们的心意大老远的跑来探望老道士,但他们比竟只是屁民,李坚宣也一直坚持的帮老道士去各个衙门找人,申请,喊冤,做了很多事,然并卵,老道士的罪名让他们这些官员在那个特殊的时代就如同怕沾到狗屎一般,避之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动去接手呢。

李坚宣也没有像电影小说里说的情节一样,在绝望的时候能遇到个青天大老爷来帮他,还老道士一个清白,现实,就是这么现实。直到82年,老道士才被人放出来,此时的老道士,经过那么多年的折磨,整个人都已经消瘦不己,且白发苍苍,行动迟缓,暮暮老矣。

而早在李坚宣得知老道士出狱的消息,早早的就从李家村赶来,在监狱门口等了整整一天,接到老道士后,又搀扶着老道士去换了一身衣服到后,雇了架牛车,弄了点干粮让老道士在牛车上吃,并把老道士接回了自己家里。这时候的李坚宣,也己经四十多岁了,连儿子李国钦也有二十多岁了,读了几年小学出来后就在镇上的工厂里工作。在老道士不在的日子里,时间,总会让李坚宣看着儿子就想起他自己第一次遇到老道的样子,让他唏嘘不已。

李坚宣的生活也只是温饱而己,在儿子李国钦之后,这些年来,他又生了两个女儿,所以生活并不富裕,但对于老道士,李坚宣是真心的把他当成亲爹一样对待,老道士不在,李坚宣两个女儿他连名字也没有给她们起,平时就大丫二丫的叫着,不是他重男轻女,而是因为他觉得,他要留着让老道士来起,老道士就像他的父亲一样,他想让老道士也把自己的儿女当成自己的儿孙来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