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就挂,还一连挂了十几个?
我一把撒开帝君的爪,急急冲上前去,朝尸体抚下一圈仙气。可这仙气落到尸体上,却没有半点反应,根本查探不出死因为何。
“是鬼气入体。”不知何时,帝君已缓缓踱至我身旁。
魔气与鬼气相近,看来此事还是得由他出马。我由着他蹲下身查探,自个站到旁边做一个合格的陪衬。
帝君平日里不咋的,正经起来倒很有一套。一缕小小的魔气下去,便定出更多事实:“这不仅是鬼气入体,反而是鬼气牵制魂魄,维持了他们的生命。”
听起来有点高深,我问:“那他们怎么都……?”
“离开鬼气分布的区域,鬼气离体,他们自然就死了。”
头一回听闻这种事,我背后陡生寒意,连着深深呼吸几下,才慢慢缓过劲来。
想来也是,这整个捐毒城就一口水井,而捐毒城中有这么多人,可整个捐毒城却井然有序,根本没有半点水荒饥荒的样子。
照他这么推断,怕是整个捐毒城里的大部分人,其实早就已经死了。
帝君倒是很淡定,继续道:“这鬼气能束缚魂魄,极为凶悍,源头应该距离此地不远。”他毫不避讳地从尸体中挑出一缕乌漆嘛黑的鬼气,也不晓得施了什么咒术,鬼气从他指尖弹出,唰地便飞了出去。
“跟我来。”他招呼一声,甚至不忘携起我手,跳起几个空踩,御起祥云径直往鬼气追去。我回头瞅瞅,跪了满地高呼仙人的城中百姓,帝君他老人家也太不知收敛。
鬼气溜得飞快,帝君拉着我追得更快。我时不时回头看,尹中仙起初还背着他的小徒弟跟上,后头居然连跟都跟不上了。
穿过两片戈壁,半空中赫然张开一道鬼气腾腾的黑幕。我还未看清楚这黑幕是个啥子玩意,帝君已拽着我一头扎了进去。
身畔不知掠过多少鬼魂的嘶号,也不知经过多少光怪陆离的回忆,最终落脚之地,竟是一片荒原蒿里。
漆黑永夜笼罩天地,天际,一条墨蓝静静流淌,散发着水一般的波光,从遥远的西方,一直往苍穹延绵,通往一个未知的地方。
妖异如火的彼岸花,仿佛吸收了世间万物的鲜血,红艳欲滴;远远看去,整个蒿里如同以血铺就,一星一缕的萤光回转着,像是指引着魂魄前进的方向。
彼岸花下积着莹亮的水,踏上便层层荡开。
一股幽深的凄冷气息浸入肌肤。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凄冷,而是来自心底的、幽远的一种敬畏与惧意。
我下意识将帝君的手握紧了些许。不过左看右看,总觉得此地有那么点熟悉。
帝君四下打量一番,道:“若我没有猜错,我们进入的正是鬼界裂隙;而这个地方,就是鬼界最前沿的忘川蒿里。”
一道惊雷劈入脑海。
我就说怎么觉着熟悉,老娘一百零三年前分明来这溜达过!
我瑟瑟道:“那个,鬼界是生灵归处,掌管万物生灵,我也算的,不会被鬼君给拍死吧?”
帝君搂住我腰,附耳轻声笑道:“魔族不归鬼界管,你在我身边便不会有事。”
我这才抚着胸口长长松下一口气,顺带将帝君他老人家的衣服抓紧了些。
遥看忘川,如山间泻水,幽怨静谧。缓缓向前走去,那条银河一般幽蓝晶莹的光带,也越来越近了。
地上的碎水萤光像是死者不愿离去的魂魄碎片,在彼岸花间来回飞舞。
想来捐毒王也算这种魂魄碎片,所以他才能就着鬼界裂隙逃入人界,祸害一方。要是再不解决这鬼界裂隙,人鬼两界必然陷入混乱。
如此重要之事,也无怪乎那些总仙盟的资产阶级下得了狠心掏得了钱。
帝君望向远处,忽然面露惊疑:“那个人……那个人不是楚月么?”
本仙君再受一道惊雷,从头顶贯穿脚后跟。我连忙顺着他望的方向看去。
远处的人影白发披垂,一身紫衣,这特征是没错;可那紫衣却是素了不少,且是一身便装,我可不记得高高在上的贪狼界老大这么穿过。
我与帝君面面相觑一番,径直赶过去细看。
脚踩在水中发出声响,那边那个紫衣白发之人却恍如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兀自继续寻觅着。
果不其然,帝君他那双瞎眼还真认错人了。
此紫衣白发之人虽与楚月有三分相似,然却是一双凌厉剑目,不若楚月那般妖娆之美,反而像是一位剑仙之颜。
当然,他不是剑仙,身上还有些许妖气,且是与楚月神似的妖气。
他寻过头来,阴暗的眸中骤然有了光芒:“你、你们……”
卧槽,活的、能动的、正常的魂魄!
帝君依然很有范地先作揖行礼:“这位公子,请问通往此处的鬼界缝隙……”
“二位、二位有没有看见木兮?”该男鬼激动得直往帝君扑来,身为一只货真价实的鬼,竟能抓住帝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