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经文,晦涩难通,故作神秘,他以前从没喜欢过,之所以要听,是因为宗教显然是这个世界的核心,要想尽快融入,最好从宗教学起。
不知为和,他听着经文竟然越听越有滋味,只觉得莉丝念经的声音与他脑中圣印相互共鸣,恍惚之间,如登天堂、如得真理,精神愉悦,通体舒泰,飘飘欲仙。
眼看着赛少爷睡得深沉,莉丝才停止阅读,轻轻为他盖上毯子,想着刚才种种,不禁陷入沉思。
在不堪回首的8岁那年,经历了一个月的风餐露宿后,一直带着她的雷恩叔叔说,他把她卖了,卖给这附近的犁锄侯爵,犁锄侯爵家是那个铸剑为犁镇守荒原的英雄家族,给他们家当仆人,不用担心受欺负。没有拒绝的余地,太阳落山的时候,一个瘦长的中年人赶着马车来了,车厢内的车窗封得死死的。她带着恐惧来到侯爵府,面对往来的人群,不知所措,哭了起来。
一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跑了过来,递给她一块麦芽糖:“给,吃糖,我妈妈说,难过的时候做些开心的事,就会开心起来。”她不敢接,男孩把糖塞进她手里,脸上露出无比和煦的笑容。麦芽糖以前她从不稀罕,但那一次她觉得这糖很甜很甜,甜得带苦。
后来她才知道,男孩是犁锄侯爵的独子,那一天,他祖母刚刚去世。
侯爵府厨房的工作很辛苦,不过顿顿都能吃饱,偶尔也能吃好,她每天出去打水都能看到那个笑得很好看的男孩,有时和玩伴玩耍,有时在刻苦练剑,有时在冲她招手微笑。她总是匆匆低头,不敢报以亲切的微笑。
男孩16岁那年,侯爵夫人决定给他配两个贴身女仆,她立即毛遂自荐,找管家苦苦哀求了三天,最后撞见侯爵夫人才成功。贴身女仆,最终只有她一个。
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你还是当年那个笑得很好看的男孩,而我不再是哭鼻子的小姑娘了。
那时候的日子一如8岁那年的麦芽糖,甜蜜,却又发苦。因为他是侯爵儿子,而自己只能是一个小女仆。
幸福总是短暂,那天侯爵夫妇残缺的尸首被马车运了回来,据说是遭遇了可怕的死灵法师。他愤怒得像狮子一样咆哮,召集了所有的骑士和侍卫,准备找死灵法师报仇。
气氛冷得像刀一样可怕,她只有默默装好行囊。她好想抱住他,大声说:“为了我,不要去。”可是,她有什么资格说出口呢。
广场上,人人都与家人道别,他一把搂住了她,吻她。她的泪从此再也没有止住。
她的心里装着他,他的心里也装着她。部队钻入了事发的黑暗丛林,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来,她唯有日日夜夜替他祈祷。当她以为他是回来见她最后一面时,圣教的人到了。
圣主垂悯,他还是回来了,康复了,可她觉得,她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他。永远失忆,与失去灵魂有多大的差别,她说不清楚,男孩依然露出笑容,但他心中已经没有那个女孩。今早的冲动,或许是她惶彷无依下最后的疯狂。
她是他的情人。
她绝不是一个侯爵的情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