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李岩的话有些不怎么中听,甚至于还会让人觉得有些尖刻。如果深思一下,却又会觉得言之有理。此时是崇祯十六年(1643年),李自成已经度过最为艰难的时期。拣在这个时候杀人、抢夺兵权,怎么说也无法让人信服。
听到李岩如此这样的评价,李侔也不觉有些凛然。在这之前,因为都是站在李自成的角度来对待这样的事情。特别是杀害罗汝才和贺一龙那一段,在李侔的心目中,既然想要投靠官军的人,那就是该死,杀之并不冤枉。
此时突然出现李岩这样的评论,李侔哪能没有心惊的感觉。他眨眼思量了一会,放低声音道:“公子,伯言也觉得,现在的殿下和过去相比,好象有些不一样啰。他连罗汝才这样的恩人都能杀,也许我们也要防他一手才对。”
“不会吧。如果杀了公子,殿下如何面对众将士?”尽管能够接受公子的话,汤春林还是感觉到有些难以置信。在他的记忆中,公子是为李自成立下大功的人。
李岩投奔李自成后,为了辅佐其成就霸业,写过一首名为《闯王》的打油诗: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吃他娘,着她娘,吃着不够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
如果好好深思一下,就会发觉此诗经不住推敲。你也不当差,他也不纳粮,政府依靠什么来运转?闯王又拿什么来养活这么多的穷苦人。因为众多人的愚昧无知,才会让这首打油诗有了市场。也正是靠着这么一个美丽的谎言,李自成从此走出隐伏商雒山中时的低谷危厄,面前展现出柳暗花明的转机。
完全可以说上这么一句话,崇祯十三年后农民起义军的辉煌,李岩是多有建树、立了大功的有功之臣。就是在这一年,嗷嗷待哺的河南饥民如大旱之望云霓,“惟恐自成不至”、“从自成者数万”,让成千上万的流民加入到了李自成的造反大军之中,也让李自成从陕北米脂一路过关斩将打进了北京城。
听到汤春林的解说,李岩嗤笑了一声。有人说过,政治斗争最为残酷无情,最没有忠义诚信可言。李自成能杀罗汝才这样的恩人,凭什么不能杀我这个有实力的部下哩!从眼前所掌握的蛛丝马迹来看,李自成谋我之心已经是昭然若揭,迫不及待了。
“公子,我听小姐说过,杀罗将军的那些人,来无影,去无踪,全军上下没人知道是哪一路兵马。阿芬想到一件事......”说到这儿,阿芬眼中闪过一缕畏惧的色彩。也可以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
听到此语,李岩为之一怔,感觉到自己疏忽了一些什么。到底是什么呢?一时想不出来。他和颜悦色地说:“阿芬,别害怕,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在我这儿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阿芬想,阿芬想......”阿芬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李岩也不催促,只是拉了阿芬一把说:“别紧张,坐下来好说话。”
阿芬坐下之后,看到李公子朝着自己微笑,心中顿时宽畅不少,一咬嘴唇说:“阿芬以为,杀罗将军的人,会不会就是今天上午想要伏击李公子的那些人?”
“妙呵,阿芬,你可帮了我的大忙。”李岩一把拉着阿芬的手,兴奋地说:“一语唤醒梦中人。这支伏兵,来无影,去无踪,很符合突袭罗将军那支队伍的特点。假如真是这样的话......”
他突然想到李自成最后对李侔说的那句话:等他那边忙得定当以后,会带众将领和文臣一起来探望我。什么叫‘忙得定当’?莫非是等到大军调派完毕!这个调派,恐怕不是准备出征,而是为了收缴我手中的兵马。不,还想要我的小命!
想到这儿,他的眼前变得暗淡无光。李自成很毒哇,不但是要我的兵马,还想连我的小命也一并给收割了去。
“伯言,阿芬的话很有道理,我们是得防上一手才对。”李岩眼光闪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如果李自成真想要下手,那就拼上一个鱼死网破呗!
“公子——”阿芬的声音几乎是微不可闻。李岩有些恼火,这丫头怎么不知轻重哩。明知道我有大事要说,还打什么岔呢?他想要教训几句,却发现阿芬的脸红得象要滴血一般。咦——这是这么一回事?
“公子,你松手,阿芬的手疼。”听到此语,李岩赶忙低头一看。果然不错,自己的双手把人家小丫头的手捏得又青又红。他赶忙松开双手,招呼道:“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没事,阿芬知道公子不是有意的。”阿芬揉了揉手,脸红红的站到了一边。这种红,既有刚才被李岩握住手的羞涩之红,也有自己能帮公子做事的兴奋之红。
既然阿芬不再计较,李岩也就无须多言,眼光朝着李侔和汤春林脸上一扫。
“大哥(公子),伯言(属下)听你吩咐。”李侔和汤春林知道事情危急,倏地站立,抱拳行礼道。原来躲到李岩背后,准备帮着加水和打扇的阿芬,也赶忙转到李侔二人的背后,躬身为礼。
“伯言,你让人将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