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悬于天际，暖光照亮了一片天，火辣辣的温度炙烤着大地。莫丑双膝跪于滚烫的青石砖上，隔着薄薄的裤子，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膝盖被灼伤了。可她依旧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汗珠一颗接一颗地滚到地上，很快又销声匿迹。

听着缓缓而来的车轮声，莫丑的心忍不住地加快跳动起来，她过于白皙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衣角，方才还毫无波澜的一张脸瞬间就可以让人感觉到紧张。

墨羽在推着主子刚刚走进晗光殿的时候，他就看见了腰背挺直跪在太阳底下的人，也不知是跪了多久，隔得远远的就可以看见莫丑灰色的衣服上是一片片的水渍。

果然是这样。既然他墨羽都能猜到这事是谁做的，那主子能猜到又有什么奇怪？

琏裕的周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平时温文尔雅的感觉瞬间消失。可当他被墨羽推到莫丑面前时，莫丑脸上那条丑陋的疤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刚才的愤怒好像减去了不少。

莫丑，人如其名，一个丑字当头。在这宫里当差的女子无一不是花容月貌，亭亭玉立。可只有莫丑，过分白皙的脸上有一条丑陋且让人惧怕的疤痕。她奇丑无比，却是大皇子身边的贴身侍女，这是何等的荣耀，这都是宫里的一般侍女所奢求的。

阳光照射在她完好无损的白皙皮肤上，就像是透明的一般，可当有人看到她整张脸时，无一不吓得失魂落魄。

“为何要这么做？”琏裕垂眸看着莫丑，口气很冰冷，眼里飞快地划过一丝不忍，不过随即又被掩盖了下来。

莫丑的视线一直低垂，棕色的眸子里闪过许多复杂的东西，不过最终都是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奴婢请求责罚。”她的话音很坚定，可她并没有承认她在这件事上做错了。

琏裕伸出修长白皙的一只手抬起莫丑的下颚，一张骇人的容颜瞬间暴露在空气中，那一瞬间，闷热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因为他清楚地看见，莫丑哭了，这个鲜少哭泣的女子竟然哭了。

莫丑的心顿时加快跳动，当主子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时，她清楚地感觉到全身僵硬，脸也开始微微发烫。

只可惜琏裕都没有注意到这些。

身后推着木椅的墨羽也惊讶了，他的一双手情不自禁地开始抓紧手下的木椅，眼里盛满了担忧，还有悲伤。

“为什么？”

琏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抽离了自己停留在莫丑下颚上的手。

莫丑两鬓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棕色的眸子就像是一颗透明的琥珀，但里面的蕴藏的东西却看得不是那么的清楚。“主子，奴婢愿意接受惩罚。”

依旧是那么斩钉截铁的几个字，琏裕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薄唇紧抿，眼神复杂地注视着莫丑，良久也不曾开口说话。

当年他也是爱慕朱玉颜的其中一人，璧国乃四国中最强大的一国，其余三国谁不想与之联姻。当年的他意气风发，一颗骄傲的少年心让他瞧不起那些想要联姻来壮大自己国家的人。

琏裕在来到璧国的时候，正好碰见皇城的围墙上站着一位倾国倾城但略带忧伤的女子。听众人的呼喊声，他才知道这就是璧国长公主，三国争相想要联姻的人。就是那么遥远的一眼，他对她一见钟情，少年初时的一颗懵懂之心瞬间就跳动了起来。来璧国之前的骄傲也全都被抛之脑后。

今日看来是一个见面会，璧国长公主与其它三国慕名而来之人的盛大见面会。

“不该要的情，当断则断。”

有力的四个字落下后，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皇宫朱红色的大门突然打开，骑着马匹的士兵朝着人群奔来。霎时间，原本热闹的场面突然变得兵荒马乱，惨叫声不绝于耳，他琏裕就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他的腿就是在那时被废掉的，至今他也不能站起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当年的璧国士兵手里还拿有长戟，在要划向琏裕脸上的那一刻，一位面容清秀的姑娘为他挨下了这一长戟，脸上瞬间多了一条吓人的疤。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又何必再抓着不放？”莫丑是琏裕的恩人，当年要不是莫丑及时出现，现在长相骇人的就是他自己。

莫丑腰背挺直地跪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青石砖上，一字一句地说道：“主子的双腿就是因为二皇妃才会被废掉，奴婢只是在为二皇子报仇。奴婢没有做错，二皇子要杀要剐，奴婢毫无怨言。”

“莫姐姐……”墨羽轻声唤出了口，可他并未再多说什么。

莫丑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是越发的吓人，她目光忧伤地看着墨羽，缓缓张开嘴说道：“墨羽，你要知道一命抵一命。”

“主子！”墨羽也知道主子八成不会再让莫姐姐活下去，可他不想看见是这个结果。

“进殿。”

简单的两个字音落下，墨羽推着主子往晗光殿内走去。

莫丑慢慢地站起身子，晒了许久的她已经变得非常虚弱，整个人站起来时都踉跄了一下。看着光芒万丈的太阳，她恍惚间轻笑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