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分,阴沉的天空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下雨,皇宫里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猜测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杀了二皇子的皇妃!亦或是在担心璧国会不会找他们琏国算账。
朱玉颜的尸体已经摆放在明辰殿中央的棺木里,棺木边上刻着金色的凤形图案,红色的朱漆与之交相辉映,显得格外刺眼。先前的血衣已经被侍女换下,现在穿的是大婚之日的喜服,华丽而庄重。惨白的脸庞并不显得骇人,反而是多了几分凄美。佳人早逝,连老天都在为之哭泣。
已死之人却身着喜庆的服饰,这是琏城的吩咐。大概是他心中的愧疚无法释怀。
苏瑶琴伸长脖子偷偷瞄了一眼已死的朱玉颜,她并未觉得凄美,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所以一双微微冒汗的手情不自禁地抓住了琏城的衣袖。“城哥哥……我们回去吧!这里有奴才们守着就行……”
琏城注视着朱玉颜的目光并未移开丝毫,整个人就像是陷进了脚下的这个位置,良久也不开口说话。
“城哥哥……”苏瑶琴只觉得一阵心慌,外面不时有风吹进大殿,撩得宽大的衣袍猎猎作响,这实在是让她胆颤心惊。
这一次琏城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因为苏瑶琴柔弱的声音而跟她妥协,他只是转身对她的贴身婢女六月说道:“扶你家主子好好回去休息。”
苏瑶琴泫然泪下,眼睛里盛满了晶莹,她无奈地放开手里抓着的衣袖。
六月低眉顺眼,她知道主子现在心里定是很生气。“主子……”
在六月的搀扶下,苏瑶琴愤怒地离开了明辰殿,她没想到朱玉颜在城哥哥心里竟然还有一丝地位,亦或是城哥哥在她面前把感情掩饰得太好。
离开明辰殿没多远,苏瑶琴就顿下了步子,刚刚强忍的泪水在这一瞬间唰地掉了下来,混杂着雨水砸在青石砖上。她一把打掉六月手里撑开的雨伞,整个人抬头望着天空。脸上一片湿润,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苏瑶琴她突然不想朱玉颜就这么死掉,因为她看清了朱玉颜在城哥哥心里的地位,原来这一切都不曾如她想象的那般。
“苏妃,怎在此哭泣?”四皇子琏轩温文尔雅,谦和有礼,是几位皇子中最受人喜爱的一位。他和二皇子虽不同母,可二人的兄弟感情颇深,此番听说二皇妃被人杀害,就立马赶来了明辰殿。
苏瑶琴的一双眼睛哭得红彤彤的,她慢慢转头看向面前的四皇子,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只是心痛皇妃姐姐这么早就离开人世。”
“苏妃和皇嫂真是姐妹情深。”琏轩的话依旧是那么温和,就像是一块温润的玉,叫人爱不释手。
苏瑶琴扯出一个难看的嘴角,随后也不再搭话,就和六月往明轩殿走去。
看着主仆二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雨帘中,撑伞的侍书开口了,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伤人。“我看这苏妃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她肯定在心里巴不得二皇妃早些死,前段时间宫里口口相传的谣言肯定也是她一手操纵的。”
琏轩柔软的目光略带责怪地看着面前宫女打扮的侍书,两腮粉红,桃色的嘴唇因为生气有些微嘟,少女的娇俏模样显露无遗。“这番话你也就在我面前说说便是,要是让别人听去了,还不得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不过他也并未否认侍书刚才的一番话。
侍书赶忙闭好自己的嘴,听话地点点头。
走到明辰殿的屋檐下,侍书收好了雨伞,乖乖退到一边等候琏轩。百般无聊,她就只好专心致志地盯着从琉璃瓦上掉下来的水珠在青石砖上激起的一个个涟漪,或是倾听那清脆的声音。
琏轩并未靠近棺木去看朱玉颜的面容,他之前也是见过这位倾国倾城的女子,没想到这么早就离开人世。真是天妒红颜。
琏城不曾挪动丝毫,连琏轩进来了,他也并未转身,只是淡淡地说道:“轩弟,你说是不是本宫对当年的事太耿耿于怀了?”
“当年之事被惩罚的皇亲贵族不在少数,臣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像二皇兄一样一直忘不掉那段屈辱。可臣弟想说的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又何必再去计较其中的是非?自己喜欢的人就在面前,就要好好把握,何必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琏轩的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温柔的弧度,可他的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在凌迟琏城的心。
琏城无奈地苦笑起来,最明白他的也只有琏轩。他一直对当年的屈辱之事耿耿于怀,堂堂一名皇子竟然在肮脏的马蹄下被践踏,这是何等的耻辱。多少年后,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放下了朱玉颜,当他听说朱玉颜点名要嫁给他的时候,之前的气愤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重逢的惊喜。然而在大婚之夜撩开红盖头的那一瞬间,多年前的屈辱感铺天盖地的涌上来。
他琏城并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连自己的亲生母妃都可以杀,但在面对朱玉颜的时候,却只有无止境的逃避。
直到现在,他们阴阳两隔,他再也无法逃避。
雨越下越大,夜晚的寒冷悄然而至,院落里的涟漪一个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