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经历了鬼门大开之夜,看到了那么多可怕的鬼,白若鬼觉得即便这世上再可怕的人,让她看了,也都不会再觉得害怕了。可此刻,她却被这样一个人这样一副姿态容貌吓得快要灵魂出窍了。
而惊吓到她的原因,正是那个人长得太可怕了,并非是丑得可怕,而是美得可怕,美得惊世艳俗,即便搜罗全天下的诗句也难以形容,再精巧妙曼的画师也难以描画出!清冷绝色的容颜,和一颦一动之间的傲冷到骨子里的气质,几乎已经超出一个凡人可以接受的范围,何况她还只是个孩子。
眼睛闭了一瞬后,她又忍不住地再度睁开,强忍着吓得快要爆炸的心跳,目光却好似不舍般一直凝望着那个白衣。
白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这束目光,竟迎着望了过来。
白若鬼一下子秉住了呼吸,恍惚间,又如生出了幻觉。
十里桃花,花瓣伴宁静的日光舞动出耀眼的光辉。清风无痕,唯余芬芳。
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衣,衣角绣着银白的龙鳞花。冠上,轩辕玉折射着日光,耀出淡淡柔和的光辉。墨色的长发随着仙白的衣摆,于风中扬起一圈圈如同波纹的光晕,涟漪万丈。脚下那团云雾在仙风的吹拂中,化作云海,慢慢地散回天之尽头。
他仿佛是从海天相接的尽头,六界之外的一片清明世界,颠覆众生而来,带着足以震动四海八荒的惊艳。
那张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的绝色而清冷的容颜,在日光中净化得仿佛要失了真,化作画。
他像炽热的烈焰,一碰即灰。又像冻骨寒冰,一碰即僵。亦或是天地尽头耀眼的光芒,无人可以触及。
这样的感觉熟悉而陌生,以至于,让她忍不住想知道他是谁。
待从幻觉中出来,她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跑上前去问他的名字。
幸得手腕处的手绢牵扯着拉住了她。
“鬼鬼,你暂时还不能出去。”卫念卿小心翼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若鬼那几乎快要脱离肉体的精神魂魄终于被拉了回来,恢复正常。
白若鬼回过神来,望着卫念卿眨了眨眼,又忍不住再度回望了那个白衣仙人一眼,只见他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的喝茶,即便身旁坐着的阎王秦广王一再地与他谈笑,语气抑扬顿挫到足以让任何一个人震撼到,他却始终表情如一,若不是眼眸神韵还在,便仿佛一个木头人。
“那个白衣仙人刚刚好像看到了我,又好像没看到……”白若鬼心有余悸地喃喃,“那个白衣仙人真是太奇怪了!”
虽然知道这里是地府,可她还是很肯定那个人是天仙,因为只有天仙才会有如此惊人的容颜和慑人的气场,这是鬼和人以及妖魔都不能企及半分的。她此刻还没有想到神的存在,最高只想到了仙,便认定了他是仙。故觉得,称他白衣仙人很适合。
卫念卿顺着她原来望的方向望去,当看到坐在秦广王身边的白衣男子时,也被震撼得差些灵魂出窍,幸得有土地神法力护体,令他能够立即收回心神。
白若鬼拉了拉手上的手绢,见卫念卿看向自己,小声道:“念卿,坐在白衣仙人身旁的那个大胡子阎王,就是持掌生死簿的秦广王。故事本上说,阎王的生死簿一般藏在袖子里。他的袖子那么大,生死簿应该就在里面。我看他已经喝得很醉了,等他醉倒了,我就钻进他袖子里找生死簿。我隐身了,他们看不到我。”
卫念卿点了点头。他虽然很是担心鬼鬼,但想:大不了一旦东窗事发,我便跑出来替罪。他们看不到鬼鬼,只能看到我,自然不会怪罪鬼鬼。反正我已经死了,不在乎下几层地狱。
如此,桌子底下,两个孩子开始了度秒如年的漫长等待。
长桌上方,大阎王秦广王与白衣仙人聊得正欢。
秦广王一直骂骂咧咧的语气,醉醺醺地狠道:“虽说此次鬼门开启的地方落在了京城,威胁了人类皇帝的安全,但鬼门开启之地又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他奶奶个熊!人类皇帝那个王八羔子,竟然托梦到玉帝那里告我!那玉帝老儿平时我看着就觉得傻头傻脑,经这一事,我觉得他不仅傻头傻脑,简直就是愚不可及!他竟然下旨要我临时改了鬼门开启的朝向,害得我携着九个弟弟跑去天上说理。结果一番辛苦忙活不说,还惹怒了群仙,差些乱成了战事!他奶奶个熊,人类皇帝那个王八羔子,我迟早要跟他算一算这笔臭账!”
坐在阎王身边的白衣仙人抿了口茶,风轻云淡般道:“千年不见,本以为鬼君修心养性了些,今个看来却是分毫未改,脾气暴躁的程度不亚当年。如此,凌霄宝殿的那一场乱事也情有可原了。”
阎王尴尬笑了笑,“呵呵,我这臭脾气便是再给我几万年,也改不来的!”又哼了一哼,“我倒觉得我这个脾气没什么不好,至少表明我还是最初的真性子。不像你,做了这么长久的神仙,我看你都已经麻木得不记得笑是什么悲是什么了吧!”
白衣仙人没有回应,平静的眼底得不见丝毫波澜,面目更是冷若冰霜。
就在这时,有鬼兵硬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