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礼拜严末就要中考了。
这天他放假,我带着他去4S店看车。
我指着一辆越野型的白色宝马问他:“喜欢吗?”
他看一眼车,转过头来看着我,说:“再等我三年,三年后我买下来送给你。”
我笑一笑,说:“你只说你喜不喜欢。”
他说:“喜欢。”
我拿出一张卡递给卖车的小姐,对她说:“就要这款,一个礼拜后我来提车。”
回去的路上,严末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我问他:“怎么了?”
他不理我,把视线转向窗外。
我把货车停在路边,转过头去问他:“是因为刚刚定的那辆车吗?”
严末不回答,只是转过头来看着我,漆黑的瞳孔里倒影着我的脸。
我又问他:“是因为我擅自作主买下了那辆车吗?”
他委屈地扯一下嘴角,一颗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
我连忙将他拥进怀里,用双手轻抚着他的背部。
他哽咽着对我说:“我现在什么都不能买给你,还靠你养着,我怎么这么没用?”
听了严末的话,我才发现,我好象忽略严末还只是个孩子这一事实了,而且,这个孩子的自尊心居然这么强。
为了安抚他,我将他的脸从我的怀里抬起来,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地对他说:“你还是孩子,你现在什么都不用买给我,将来,等你长大了,说不定比我还有能力,到时,你想给我买什么都可以,你之前不是说过吗?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
严末听了我的话,非常感动,他含着泪吻住我的唇,吻完后,坚定地对我说:“等我长大了,给你买辆玛莎拉蒂。”
我回吻一下他,认真地回答他说:“好。”
一个礼拜后,我开着新车送严末去参加中考。
我把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对他说:“不要紧张,好好考试。”
严末探过身来抱我一下,对我说:“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许去。”
我说:“好。”
林末进去考试了,我坐在车里等他。
后面有人按喇叭,我看一眼倒车镜,是欧阳波的玛莎拉蒂。
我下车去敲他的车窗,他把车窗摇下来。
我笑着对他说:“在这里都能遇到你。”
欧阳波笑一笑,对我说:“外面怪热的,一个人等会很无聊,上车,我们聊会天。”
我坐进他的副驾驶,微笑着等他起话题。
他看我一眼,问我:“你都不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吗?”
我说:“如果你想说,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
他无奈地摇一摇头,但还是对我说:“我女儿有可能也在这里考试。”
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叫有可能?难道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吗?
欧阳波叹一口气,说:“10年前的10月5号,我的女儿被人拐走了,我一直在找她,前不久,我请的私家侦探告诉我,她今天有可能会来这里考试,我便等在这里,期待一眼就能认出她。”
我默。
欧阳波并没有停,接着说:“私人侦探给了我她的照片,我没有看,我就是想试一试,自己能不能凭直觉一眼认出她。”
我还是默。
欧阳波看着我,问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我摇一摇头,对他说:“不奇怪,在找一个人很久后,一旦知道马上要重逢,许多人都会有一些非正常的反应,我能理解。”
欧阳波狐疑地看着我,说:“听你的口气,好象见过很多重逢的场面一样。”
我默。
我岂止是见过很多重逢的场面,我还见过更多分别的场面,那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画面,至今仍在我的脑海里徘徊不去。
2个小时后,考生们陆续地从考场里涌了出来。
欧阳波从车上下去,站在一处角落认真地打量每一个考生的脸,我打量着欧阳波的脸,看着他一次次满怀期待,又一次次满脸迷茫,最后一次次的变成失望。
直到最后一个考生出来,欧阳波才带着满身的失落回到车里。
我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欧阳波。
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是自信且有些游戏人生的,象现在这种彻底的失落,我真的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
严末早就回到了我的车里,见我不在,便下车来找我,然后看见了欧阳波的玛莎拉蒂,同时也看到了坐在欧阳波身边的我,他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些受伤。
我连忙从欧阳波的车里下来,走向严末,我问他:“累不累?”
他不理我,扭身就坐进了我们的宝马车。
我跟着他上车,又问他:“要不要喝水?”问完,我把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他接过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小半瓶,把余下的半瓶水丢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