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夏,今年18岁,我独自一个人来京城已经三年了。
要问我一个人来这个陌生的城市的原因,很简单,生存。
看到这个原因,很多人会笑话我。
但这并不是一个好笑的话题,生存对我来说就是现实。
三年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我没有上过大学,高中也并没有毕业,人人都说京城遍地黄金,可我来这儿三年,别说黄金,就是狗大便都没有看到过一砣。
所以,我并不相信这里的人。
当然,这里的人也不相信我。
比如,我在地下通道里贩卖治脚气的药,尽管我把那药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神仙擦了都不用走路,但很少有人会驻足。
偶尔有一两个人走过来搭讪,问:“妹妹,能不能便宜点?”
我臭着脸回:“不还价。”
那人皮着脸再问:“少一毛都不行?”
我拎起我的行当,冷着脸换地方。
我就是这样,从不对陌生人摆好脸,有生意我就做,没有生意我就走。
每天赚的钱够买一碗凉面就足够,今天卖的钱能买三碗了。
于是,我提着小包裹走出地下通道,穿过城中村,转进一个拆迁遗址,那里,有一群无家可归的人。
我也是无家可归的人。
对于我们这种无家可归的人,这种不收房租,也没有水电的地方,就象是天堂,我们给这个天堂起了个名字,叫老窝。
在老窝里,没有长幼,没有等级,只有先来后到,大家各自占住一个角落,你不惹我,我不惹你。
我的那个角落靠东边,几块薄板,几个破纸箱,中间铺上地摊上买来的被子,就是一个不错的窝。
我丢下行当,拿起梳洗的小包,准备去附近的一所民办大学澡堂里去洗澡。
隔壁的老黄狗冲我挥挥手,问我:“有吃的没?”
老黄狗60多岁,河南人,很懒很脏,但不无耻。
平时,他靠乞讨为生,偶尔也会空手回来,今天可能什么都没有讨到,看他饿的抬手都有点费劲了。
我把吃剩的一点凉面拿给他,他理所当然地接过去就吃,不嫌弃,也不感激。
我哼一声,走了出去。
离我们的老窝不远,有一所民办大学,不大,教学楼两栋,宿舍一栋,没有读书馆没有食堂,但却有一个很大很旧的洗澡堂,那里24小时提供热水。
看洗澡堂的是一个老女人,她随时随地一幅没有睡醒的样子,永远低着头坐在窗口里打盹。
也是得亏她这样,这三年来,我能随时随地溜进去洗澡,洗完澡再用带来的水瓶灌满第二天洗脸的水。
今天,洗澡堂里人很多,都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由于洗澡堂是没有隔间的大通间,大伙儿一个个光溜溜赤条条,有的还在相互打闹。
我默默地走到最里面的一块地,脱下衣服,打开水龙头,用肥皂从头打到脚。
有人在我身后议论:“她怎么用洗衣服的肥皂洗澡?”
“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有什么好稀奇的?她一直都是这样呀!”
“用洗衣服的肥皂洗身子就算了,还洗头发,不会结成块吗?”
“嘻嘻,你管人家,人家就喜欢结成块,独特。”
“嘻嘻!”
我默不作声,继续洗我的头发。
其实,对于别人对我的议论,我通常都采取无视,因为,没有必要与之争论解释。
有些事,你越是争论解释,事情就会越复杂,我不喜欢复杂。
洗完澡,我提着开水瓶从大学出来。
天还没有黑,已然已是秋天,四周的景色有些黄黄的萧瑟感。
我没有走来时的路,沿着一众的残亘断壁往郊外走。
这一片原本是一个繁华的村落,因为拆迁又延迁,人倒是搬走了,但房屋还留着一点跟基。
瞬时望一眼,真心萧瑟。
可我喜欢这种萧瑟。
没有人,没有动物,只有风和枯草。
以往,置身于这种景致中,我会很放松,从身到心的放松。
今天,我的心有点浮燥。
因为,有人强形闯入了让我放松的景致里。
我有些愤愤然地走过去,用脚踢一踢那个闯入者。
他不动,一味地趴在草丛里。
我再轻踢他一脚,他还是不动。
我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又倒了回去。
我弯下腰打量他,很小的一个人,很黑的一头发,还有很瘦的一个身子。
我用手指探一探他的颈动脉,在跳,但很微弱。
我再次准备离开。
因为,我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我不喜欢复杂。
那人抓住了我的裤脚。
我看一眼抓我裤脚的那只手,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