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回到家,刘老大和刘爸已经把厨房屋顶的骨架搭好了,就等着叶文回去上彩钢瓦。
叶文见天色已经不早了,怕上屋顶不安全,就对刘老大说明天早上再上瓦,一会要去村长家说事情。
刘老大也知道了叶文想去做建筑师的事,猜到她去找村长必是说这个,便问她要不要他陪她去。
叶文想着刘老大毕竟是这村子的人,村长就是再生气都会顾及一下。就和刘老大一起去了村长家。
村长见是叶文俩口子,脸上立刻笑得象朵菊花,把她和刘老大迎进屋里。
叶文把事情一说,那村长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太突然,脸上的菊花收得不够彻底,一个劲儿的抽搐。
刘老大见村长脸色不好看,连忙递了根烟过去,说:“我媳妇是要做建筑师的,您也看见我们的厨房了吧!咱们村,我们家那厨房还是头一个呢!”
这刘老大本意是想说:我媳妇不是不想做老师,而是有别的事情做。
但他不懂转弯,话是说到了,意思却变成了:我媳妇这么有才华,去做小学老师太委屈她了。
村长也是理解成了后者,他知道刘老大是个孬货,不能跟他置气,只得把所有的帐都算在了叶文头上。心里说:好你个叶文啊,菜地给你挖了,路也给你修了。这会儿你说不当就不当,你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呀你。你还真当自己是只金凤凰了。
若叫一般人,立马就得给叶文和刘老大脸色看。
但村长不同,人家官虽小,但好歹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人家就是不对你发火,人家就是面无表情地这么看着你,人家就是看你到底还能玩出个什么花来,人家把不变应万变运用得彻底,你说你能怎么样?
叶文不能怎么样,看着村长一言不发地这么盯着自己,她也觉得很不舒服,但不舒服也得忍着,自己有错在先不是?
这两人在那坐着不作声,可把个刘老大急坏了。他心想:这两人在搞什么?好歹说句话呀,这一动不动坐着,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于是,他忍不住问村长:“我媳妇儿不做老师,你不会把咱家的路挖了吧?”
那村长被他这一问,差点没吐出血来。心里说:这个刘老大,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他那个脑回路是不是接错了?我要是去挖他家的路,还不得弄个破坏私人财产的罪名?
于是,村长也忍不住了,对叶文说:“叶老师,当初说好你来当老师,那菜地的土任你挖。你现在说不当了,我要是真的去挖你家的路,党和人民也会骂我。可你是明白事理的人,虽然当时没有立字据,但我们是建立在相信彼此的基础上,才只作了个口头约定。你看……现在这样……”
听到这里,叶文知道对方是故意留一半,她只得接道:“是我的错,是我出尔反尔让您为难。您不能去挖我家的路,我也不能来当老师,这已成事实。您看我能为您做什么,您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只要不是违法犯罪,只要不违背我自己的道德,需要我时,您请说话。”
村长见叶文这么说,脸上的笑又现了出来,说:“瞧你说的,我是国家干部,怎么会让你做坏事。我儿子和你一样,也是学建筑的,今年大三,打算在村开发处实习。说不定你们俩人能成为同事,到时你只要多帮帮他,这事就算过去了。”
村长这话听在刘老大耳里,意思就是:只要叶文以后多照顾他儿子,这事就算过去了。
但听在叶文的耳里,却含着另外一层意思,寻意思那就是:你想这事过去呢,就和卓景说,让我儿子也进村开发办。
潜意识里,叶文不想接村长这个茬,但现在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里捏着,你不接也不行了。
于是,叶文笑了笑,说:“如果我也能进去,能帮的一定帮。”
从村长家回来,叶文就给卓景发了短信,把村长的意思传达给了他。
很快,卓景的短信就过来了:你希望我帮他吗?
叶文反问:你想帮他吗?
卓景答:安排个人进去实习并不算很大的事,而且开发商也会在村里招一些劳动力。
叶文知道他是在变相地安慰她,卓景的意思是:即使让村长的儿子进去,也不会对自己有影响。
叶文又被他感动了,他总是能在一些小事上让她感动。
于是,叶文给卓景回了条:我会努力的,如果我也能进去。
卓景的短信又过来了:你一定得进去。
叶文认真地回:我不会给你丢脸,一定不会。
过了好一会,卓景的短信过来:方便接电话吗?
叶文拿着手机去了屋后面的一片空地,给卓景拔了过去。
响了一声,卓景就接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卓景在那边对叶文说:“即便是不小心丢脸了,也没有关系。”
叶文听他这样说,眼泪就下来了,低声说:“我不丢你的脸,我丢自己一千回脸都不丢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