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屋角是个悬空的平台,平台用旧木板铺着,下面也是用两根木柱抵着,人走上去咯吱咯吱叫,大力些还会有点晃动。
叶文靠在墙角上,淡淡地看着远山。
老二老婆也靠在了墙角上,说道:“大嫂,你刚开始来是不是特失望?”
叶文没有作声,仍就看着远山,借着晨曦,有一团巨石形成个猿人直立的样子,这应该就是老二刘玉聪放在桌上的那张照片。
老二老婆靠近叶文,轻轻地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说道:“我刚来时也很失望,但想到反正我们不会回这里住,就没有那么难受了。你知道你那天同意和大哥交往时,老二有多高兴?他还说他要在你们的婚礼上唱I BELIVE。其实,大哥挺可怜的,十五岁出去打工挣钱,供老二老三上学。有一次,老二和我说,他上学那会特想有一双自己的皮鞋,就给在外面打工的大哥写了封信,第二个月大哥就把买鞋的钱寄给了他。你别看他们兄弟不怎么说话,弟兄感情好得嘞,哦,还有老二,把大嫂你当成真正的亲人了,他常说对他妈他都没有这样亲过,真的,大嫂,老二是真把你当亲人了。”
叶文听了半天,到这最后一句话算全明白了,老二老婆的意思就是:老二是把你当亲人了,才会抱着你又拍又哄,你不要多想。
老二老婆抬手要帮叶文整理衣服,叶文拦住了她,淡淡地说:“本来就是亲人,你也是我的亲人。”
老二老婆听她这样说,一颗心象是落到了肚里,想到另一事,有些试探地问:“大嫂,大哥真的不行么?”
叶文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嗯”了一声。
老二老婆好象明知答案,但听到肯定的结果,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又问道:“那明天你还是会和他结婚吧?”
叶文挪开视线,转向老二老婆后背的某一点,那里有一点烟火正一明一灭。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叶文问那个抽着烟的男人。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自从全家人知道刘玉超不能人道,那个什么二舅大舅一人担着个手电守在两个出口,他们以为叶文不知道,但是天色这么好,月亮这么亮,那么大的两个人又怎么能藏得住?
刘爸刘妈虽然说去睡下了,但叶文根本没有听到他们拴门的声音,还有刘玉超,一直猫在窗口,这一切的一切,不就是防止叶文半夜跑了吗?
其实,叶文根本没有想到要跑路,要跑也不是现在跑。
因为天快亮了,叶文与老二老婆根本没有再睡,只是象两个知己一样聊着天,从老二做普工,到做副总,再到生儿子,娘家人要老二去做上门女婿之类。
只不过一直是老二老婆在说,叶文从头到尾只是听着。
六点多钟的时候,老二老婆就给叶文梳了妆,还换了套租来的新娘服,由于叶文身材生得苗条,那土得掉渣的新娘服居然穿出了复古的味道。
老二来载叶文时,眼睛从她的脸上溜到身上,再由身上溜到了脸上,最后颇为绅士地给她开了副驾驶的门。
叶文与老二老婆都有点愣,按道理,叶文和刘玉超应该坐后座,老二老婆才应该坐副驾驶。
但叶文什么也没有说,抬脚就坐了进去,弄得老二老婆白了脸,老二对还愣着的自己老婆说:“你坐下一趟。”
车子开到酒店,酒店正门口立着个牌,上面用白纸黑字写着:祝叶文和刘玉超新婚快乐。
老二看了那牌子一眼,对站门口的服务员说,把这个东西拿走。
叶文看着那东西也瘆得慌,无由地就想起冥婚。
老二把叶文送到酒店后又开着车出去了,直到酒店司仪主持完节目,菜上了一半,老二才从外面回来。
叶文和刘玉超敬酒到老二桌前时,老二偷偷塞了张卡片在叶文手里。
叶文半途去卫生间,把老二给的卡片拿出看了一眼,是这家酒店的门卡。
从卫生间出来,见没有人注意,叶文偷偷地从消防通道上了楼上的房间,用房卡开了门取了电,再把门反锁上。
床上放了一套运动衣和一双新的运动鞋。
叶文去洗手间换好衣服穿和鞋,从贴身的包包里拿出刘玉超的身份证和4000元现金,一并放在房间里最显目的地方,然后从消防通道去酒店的侧门,到街上拦了辆出租车去了有机场的临县。
在去机场的路上,叶文给老二刘玉聪发了个短信:“如果这是你对我的保护,我受了;如果这是你对我的喜欢,我不想躲;如果两者都不是,我不会再出现,酒店房间里的4000元是我对这场可笑婚礼的买单,请笑纳。”
在去机场的路上,刘家的亲朋好友一个劲地拔打着叶文的电话,几乎是每隔30秒一个,但叶文不接就是不接,因为她在等另一个人的电话。
她猜想他会给她一个解释,也或许会给她一个安排。
但是,直到叶文买了机票,换好登机牌,那人的电话才打过来。
“叶文,我快到了,在那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