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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某天,萧离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讲的是春秋时期一位叫郑庄公的君主和他母亲武姜的故事。
武姜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郑庄公和小儿子共叔段,因为生郑庄公的时候难产,而生小儿子的时候顺产,就对小儿子格外偏爱,而厌恶大儿子。当她的大儿子被立为太子后,她多次想要废掉他,甚至当他登记以后还帮着自己的小儿子篡位。后来,篡位的阴谋败露,郑庄公就把母亲武姜流放,并发誓“不及黄泉,无相见也”。
萧离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喝着新鲜的毛尖,声音像春风一样和煦。我听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这句话,愣在那里,把嘴里的葡萄整个咽了下去,咳嗽起来。
“她……她生你的时候难产?”我小心翼翼问。
萧离摇头:“是顺产,恰恰相反,母妃生萧震的时候是难产,九死一生。”
那辰妃为什么还——
不等我问,萧离自己说出了答案:“因为她九死一生也要为父皇生下龙嗣,感动了父皇,成了后宫最受宠的女人。而她生下我那年,是景国北方三年旱灾南方一年水灾的开始。据说,她分娩前夜,父皇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条黑龙出现将他吞掉。”
听着这些皇室秘辛,我想给自己倒一杯毛尖压惊,那茶壶却被我摔碎了。
“小芳?”他挑眉。
“黑龙霸气呀,”我夺过他那杯毛尖喝了干净,把杯子往桌上一拍,“我老家有个做木匠的,给家具上漆,最难上的就是黑漆。”我说谎了,那个所谓的木匠是做棺材的,黑漆是最好上的。
萧离又被我逗笑了。
我想他留下我,除了利用我装出一副沉迷酒色的模样,还因为我能逗他笑,为他解闷。
“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萧离给我剥了颗葡萄,修长白皙的手指扯着紫红的葡萄皮真好看。
我呆呆张开嘴,他却把葡萄丢掉地上,用脚踩碎了。
“因为知道的秘密越多,也就越危险,”他仿佛一直在笑,只是这笑带着彻骨的寒意,“我对你说这些,让你对我生出爱怜,更专心为我做事。但同时,知道这么多秘密的你也被我下了同生共死的咒。”
他若败了,我绝无生路。不只因为我吞下了只有他能解的毒药,还因为我知道了这么多秘密。
“所以,绝对不要爱上我这样的男人。”他竟看穿了我,剥了一粒葡萄塞到自己的嘴里。
我不清楚此刻的自己有多难过,大概比那粒被他踩碎的葡萄还难过吧。
七月流火,皇上的病越来越重,到了不进汤药的地步。
期间,辰妃带我去探望过他两次,说是沾沾孕妇的喜气,可终究没什么作用。我见了萧震,觉得他除了比萧离长得壮实,没什么好处。可偏偏,长得壮实的他显得朴实,在皇上病榻前一副孝子模样。
这日,我收到萧离从宫外捎来的东西,说是搜罗来的小玩意,供我解闷,附加一封连我也看不下去的情书。
我把玩着一个精巧的铃铛,趁着四下无人,抠开铃铛,取出一个蜡丸,拆了蜡丸,就有一封书信。
这两年来,萧离不止与我花天酒地,还教我习了一些字。我把这密信反复看了两遍,揣摩透了他的意思。
他让我取出如今收在辰妃宫中调遣京中三万御林军的兵符,交给他在宫中安插的内线,承诺无论事情如何,一定把我救出来。还说这张纸就是当年他喂我的毒药的解药,让我吞下去。
我照做了,那纸在嘴里很快化了,像是糯米的味道。
只知道虎符在辰妃宫中,剩下的就要靠我自己摸索。
辰妃未在宫中,女官引着我到偏殿等候。
说来,我这一辈子大概只做过三件冒险的事。
第一件事是我还在公主府当差的时候,年少胆子大,在上元时候偷偷遛出府,去河边放了一盏河灯。等回了府,自然挨了一顿管事姑姑的痛打。
第二件事是我在陪同公主和亲的时候,遇袭扮作她的模样。以为忠心护主一回,却发现自己是怎样愚蠢。
第三件就是现在,我偷偷溜进辰妃的宫殿,想要窃取兵符。
我记得辰妃宫里有个佛龛,就在正殿里。她多次从那佛龛里取出写珍贵物件,想来是借着佛祖的神通保佑这些东西吧。兵符会不会就在这里?
我小心翼翼溜进正殿,壮着胆子凑近那佛龛,利索伸手去取里面的东西,就像讨赏银一样利索。
空的!
我心里一凉,背后起了冷汗,凉飕飕的。
“芳菲,你倒说说这佛龛里有什么?”
辰妃带着庆嬷嬷站在我身后,宣告了我的败露。她们从一开始就对我有戒心,我做戏不赖,却只差了这一步。
萧离一定还有别的棋子,我想自己失败了,他还有无数在宫中的眼线。
索性,我把衣服下塞的枕头掏出,往地上一摔:“谁是芳菲,事到如今,我再无出路,可你们也别想识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