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这是罕见的南方大雪,如鹅毛一般,落满整个城市,仿佛霎那间就能将都市的格调隐藏。
冬天这样的季节其实是很奇妙的,她捧住面前服务员端来的咖啡,店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但她的身子还有着淡淡的寒气。愈见模糊的落地窗外,依然可见不似平常,来来往往间多起来的车辆。
她刚回国,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塞在抽屉里一个多月像被她遗忘的请柬,现在静静的摊在桌面上。她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素未谋面的嫂子,好心的邀请,可是她还是迈不开这个步伐,四年,不过是虚长了些年头,记忆还是清新的,没有变过。
天色逐渐黑起来,冬天的夜总是黑的那么快,那么长,不过是七点的时候,流动的车辆渐渐少起来,沈良微静静的站在门外,大堂里的灯如白昼,她留长了头发,自然的垂落在肩后,茶绿的长呢挡住了刺骨的寒风,淡妆,和那颗异常跳动的心。
这场商业联姻,在大多数人眼里,郎才女貌,举案齐眉,这大概是生活里,最好的天长地久了。沈良微看着周围这些大都陌生的脸孔,突然发现,有些事还是再一点一点的变化,就像沈泽希换上的黑色西装,就像他身边那个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她。
她有些无措。
大堂二楼,男子晃荡着手中高脚杯里的红酒,慵懒的伏在栏杆上,淡淡的看着一楼那高挑的一抹绿,神色说不清的复杂,他松了松颈上并不紧的领带,一杯酒下肚,扬长而去。
沈良微想,自己或许不该来的,尤其是这样一个敏感的日子。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一声叫唤止住了脚步。
“良微?”
她回过头来。
“真的是你呀,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看来给你的请柬你收到了啊,回来也不说一声,好让你哥去接你啊,今天客人太多了现在才看到你,别介意。”
沈良微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微笑的人,也露出了真挚的微笑,心底却暗暗发凉,这样的热情,通过一个二十七年的陌生人,才不会显得这样重逢之间的尴尬,她也许,真的错了吧。
“泽希,看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下这么大雪,让她一个人过来。”
她的愧疚,他的心痛,让这对兄妹,四年来再无多的言语。
“回来了?让程伯送你回家吧,这边都差不多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良微才过来怎么说也让我们先说会话认识认......”
“好了文妍,你先过去吧,你朋友来了,这事不急。”
说完示意门前两三进来的人。
“我...我自己回去吧,你待会估计得喝多,程伯就让他给你开车吧。”说话间,沈良微低着头,不敢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这场婚姻,他们在一起很合适,只是少了些什么,就像这个世上,合适的千千万,而你爱的只有一个,从沈泽希的眼里就能看出,觥筹交错间的那抹失落,刺痛她的眼。
外面的雪似乎更大了,白茫茫的往下落,都说瑞雪兆丰年,这么大的雪,是不是也可以说来年他能收获幸福呢,沈良微在心里默念。哥,新婚快乐,如果可以,我愿意把我的幸运都给你,愿你真的幸福。然后眼泪就那么不经意的掉下来了。
白景修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了这一幕,他眉头一皱,然后风,似乎更大了。
“上车,我送你回去。”
一贯不容拒绝的语气,迎来淡淡的烟草香,视觉听觉嗅觉都在告诉她,在这片土地上,他们重逢,以这样一种方式。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她不知是气氛还是温度,脸颊和心跳,反映出她的紧张,她不自然的按下车窗,窗外的雨水雪花顺势飘了进来,整个前座上,都能感受到零星的冰凉。
他还是一句话也没说,直视前方,甚至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静静地开着车。
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许是下雪天,开了一个小时才到,沈良微打开车门,放下脚之后,突然又回头:“白景修,如果你是我,当时你会怎么选择?”
一阵静默过后,沈良微关上车门,转身离去。
一场车祸,他失去了两个他心爱的女人,而她,也失去了两个她心爱的男人。从此他们之间,隔的又何止是一万公里的距离与四年的失联。
车内,白景修看着她渐渐走远,然后消息在他的视线,他是如此想念她。
看见开门时李婶亲切的笑容,沈良微心里暖暖的,她一片热情,驱散了她心里不少的苦闷。
“李婶,行李放我房间,明天再收拾吧,我先睡客房。”
“小姐,少夫人说你有可能回来,前几天就已经吩咐我把您房间打扫好了,现在就可以住了。”
沈良微微微一愣,点点头。
雪还在下,透过房间的玻璃,窗外的路灯,照出她内心的最深的回忆。
十岁之前,沈良微像大多数人小女孩一样,在爸妈的疼爱下,幻想着自己也是一个漂亮的小公主,十岁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