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泅水者-手稿首发(1)(1 / 2)

韩氏译卷 韩氏译库 2399 字 2016-08-10

泅水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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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约翰?契弗著

韩松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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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盛夏的星期天,每当此时,所有闲坐的人都会说:“我昨晚儿喝得太多了。”你或许从走出教堂的教区居民的小声嘀咕中,从正在更衣室里吃力地脱下袈裟的神父大人的嘴里,从高尔夫球场和网球场,从正在经受暴饮之苦的奥德本(约翰?詹姆斯奥德本,1785—1851,美国画家和自然主义者——译者注)小组々长工作的野生动物保护区听到过这句话。“我喝得太多啦。”多纳尔?韦斯特黑齐说。“我们都喝得太多啦。”露辛达?梅里尔说。“准是葡萄酒的事,”海伦?韦斯特黑齐说,“我喝那种法国红酒喝得太多了。”

这是在韦斯特黑齐私人游泳池的池边。池水呈现出一片淡绿色,因为它的水源是一个含有大量铁质的自流井。天气很好,西边有一堆巨大的积雨云停在那里极像从远处——从一只正在靠岸的船的船头——看到的城市。真该给它起个名字才好,叫里斯本,或哈肯萨克?烈日当头,奈迪?梅里尔坐在绿水边,一只手插在水里,一只手握着一杯杜松子酒。他是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似乎具备青年人所特有的纤细体态——虽然他早已不是小伙子,当天早晨还是从楼梯的栏杆上滑下来,并在慢々腾々地走向飘着咖啡香味的餐室时用手啪啪地拍了拍放在正厅台桌上的希腊爱与美女神阿芙罗狄蒂的青铜屁股。满可以把他比做夏季的一天,特别是这一天的最后几个小时,虽然他没有网球拍或赛船帆篷袋,但他肯定会给人一种精神饱满、好动爱闹和性情和爽的印象。他刚游完泳,现在正像打呼噜似地做着深呼吸,好像能把此时空间的所有成分都吸进肺里,包括太阳的热气和他自己的强烈快感,它们似乎都钻进了胸膛。他自己的住宅坐落在南边的布利特公园,距这里十三公里,他的四个漂亮的女儿可能己经在家吃过午饭正打网球呢。这时,他脑子里闪出一个念头:向西南方多绕几个弯,他就能泅水回家了。

他的生话并不狭隘,他对这一发现的兴奋心情并不能以企图逃避现实来解释。他似乎已经以一种绘图员的眼光看到了那一串游泳池,就像一条穿越田野的弯々曲曲的半地下溪流。他获得了一项发现,做出了一项对现代地理学的贡献;他要用他妻子的名字来命名,叫这条小溪为露辛达。他并不是一个爱经常开玩笑的人,也不是个傻瓜,但他具有百折不挠的创新精神,并且有一种模糊而朴实的想法,以为自己就是传奇人物。天气实在美妙,在他看来,进行一次长距离泅渡似乎可以增添和庆贺这种美妙。

他取下搭在肩上的运动衫,一头扎进水里。不知为什么,他鄙视那些不敢一下子跳进游泳池的男人。他游的是溅水很高的爬泳,有时划一次水换一次气,有时划四次水换一次气,而且在脑后的什么地方默々地为打水的双腿数着1——2,1——2。这不是一种适于长距离游泳的姿式,但是游泳的适应性训练已经给这种运动造成了某种固定的惯例,所以在他心目中爬泳是最正规的。浸沉和漂浮在淡绿色的池水里并不是最惬意的,最惬意的似乎是恢复了人的原始状态,他甚至乐意脱去裤头游泳,但考虑到自己的形象,这又行不通。他勾手爬上了远处的石栏——他从来不用梯子登高——然后开始迈步穿越草地。当露辛达问他到哪儿去时,他说他要去泅水回家。

他应当遵循的唯一的地图和路线只是靠他的记忆和想象产生的,但它们相当清晰。首先是格雷厄姆、哈默、利尔、豪兰和克罗斯卡普各家的私人游泳池。他再穿过迪特马大街到邦克家的游泳池,然后稍走一段旱路就来到利维家的、韦尔彻家的和位于兰开斯特的公共游泳池。接着就有哈洛伦、萨克斯、比斯旺格、雪莉?亚当、吉尔马丁和克莱德各家各户的游泳池。美好的天气和周围充满丰富水源的环境都好像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和厚意。他心花怒放,他跑过草地。他要经过—条非凡的道路赶回家去,这使他产生一种感觉——他是个朝圣者、探险家和负有天命的人。他还相信,一路之上他要遇到许多朋友;朋友们将要站在露辛达河的两岸列队迎候。

他钻过分隔韦斯特黑齐和格雷厄姆两家土地的篱笆墙,穿过几棵开花的苹果树,经过复盖着抽水机和滤水器的棚屋就来到了格雷厄姆家的游泳池。“噢,奈迪,”格雷厄姆夫人说,“真叫我吃惊得难以相信。我一上午都在设法打电话找你。到这儿来,我去给你倒杯酒。”他像所有探险家一样,此刻发现,如果想达到自己的目标,土著人的好客习惯和传统必须用外交手腕对服过去。他既不愿意让格雷厄姆夫妇感到神秘或对他们显出粗鲁,同时也没有时间在此久留。他游过游泳池,走到他们那里一块儿晒太阳,不过,几分钟之后他就被从康涅狄格赶来的两汽车朋友解脱了。在团聚者的一片喧哗声中他得以溜走。他顺着格雷厄姆房子的正面走下去,迈过一个带刺的篱笆墙,穿过一个空停车场就到了哈默家的游泳池。正在欣赏玫瑰花的哈默夫人抬起头,虽然看见他游了过去,但没有搞清楚他到底是谁。利尔夫妇只是从他们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