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才一日的舟师主将荼天尺,便借故将相善次子相真痛打一顿,严肃军纪。次日晚上,就有人已经将消息报到了虎安山相府。
秘报者对虎安山大部族的实际掌权人物相善道:“荼天尺那小子,也太不懂事了!他这样做,明显是当众臊大夫的皮。”
相善笑道:“不然。慈不带兵,朴延沧有眼力,荼天尺果然有将才。”
赏了来人,相善请心腹相厚来,令他亲自到盘瓢湖去一趟,送三苗寨主盘芙蓉和舟师主将荼天尺各一份厚礼,祝贺两人订下婚约,到于鞭打相真的事,提都不提。
不仅如此,相厚到了三河口舟师营,还当众将相真骂了一通,说中卿相善对他带头不守军规十分生气。
如此一来,舟师武士们更加敬畏杀伐果断定的新主将,操练起来,丝毫不敢节约体力。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到半月,虎安宫接报枳侯病逝。
瞫夫人放声痛哭,知道父亲病情突然加重,并致迅速离世,必然与闻知了虎安宫事变的消息有关。
夫人请相善进后殿来商议。
相善命新任虎安宫禁卫头目存鸪率武士一队护送夫人去枳都。
此时,巴国六公子巴平安身体稍可,闻枳侯突然病逝,知他身边无直系亲人,吩咐好生为他安葬,由大夫郑桓总理丧事,若差物资,从六公子府中支应。
瞫夫人巴永秋自进虎安山草原,每年都要回家,一般还不止一次,了然一路之上的每一处险滩、每一处风景,然而此次回家,物是人非,女儿瞫梦语失踪,准媳共桃花被囚,虎安宫被困,父亲病逝,简直是一个恶梦接着一个恶梦,感触良多,倍加凄凉。不须多说。
巴永秋只带了郑梨花一个侍女,到达枳都,其父已停尸两日。
见了父亲遗容,巴永秋长跪不起,泣不成声。
郑梨花跪在夫人身旁,默默流泪。
嫁到枳都的虎安山大巫师瞫瑞之女瞫芳陪了一场泪水,方才劝道:“嫂嫂,枳侯多年前便退家养病,在乱世之中,尚能有此高寿,得享天年,还有何悲?”
这是巴人乐观的生死观,巴永秋闻言止泪。
枳侯丧事,在大夫郑桓张罗之下,方方面面准备周全,只等丧主巴永秋赶到。
巴国主及国内各大部族派人前来吊唁,络绎不绝。不一一表。
巴国最大的巫师、巫公巴天意亲自到枳都,主持丧礼,择得吉日,送枳侯灵柩(船棺)到丹涪水岸边的小田溪贵族墓地安葬。这里是巴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巴王室墓地,现在仍存著名的巴人遗迹。
葬礼毕,瞫夫人巴永秋再回枳都。
枳侯已再无其他传宗正脉,巴永秋遂处置家产,安顿亲戚、仆奴,诸多事务。
此时,枳侯巴延嗣的一妻、两妾已经去逝,在世的只有一个妾。巴永秋想到现在将庶母接到虎安山,与其说是养老,不如说是坐牢,于是将她安置在一个亲戚家里,留足财物费用。
随后,巴永秋求见六公子巴平安。
巴平安当然明白,虎安伯夫人表面上是来对自己全力支持妥善处理了她父亲的后事表达谢意,实质上是想为虎安宫讨个说法,恢复虎安伯的自由。
于是,巴平安借病又犯了,不见自己的准岳母。
巴永秋明知巴平安不想相见的原因,转而求见中将军巴秀。
这个时候,巴秀当然也不想单独晤面虎安宫女主人,但面子上又抹不过,勉强相见。
巴秀故意让护送夫人的虎安宫侍卫头目存鸪一起见面。巴永秋只好除了感谢的话,其他一言不说。
倒是巴秀夫人见了巴永秋,拉着手,真真切切流了一趟眼泪。
连与父亲和自己关系密切的中将军巴秀,都尽量回避与自己单独见面,巴永秋明白,人情已然淡如水,再去求见卿鄂仁、大夫郑桓,更加毫无意义。
可是,自己好不容易出了囚笼,如果不做最大的努力,或许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巴永秋回到空空如也并且已经被他人买下了的枳侯府,已是近晚,沉默不语。
侍女郑梨花与夫人寸步不离,知道她想做什么,见她又沉默,道:“夫人,臭男人们不见面,何不去见见他们的夫人?”
“世态炎凉,此时方才切身体会了,罢了。”巴永秋摇摇头道。
次日一早,巴永秋吩咐侍女郑梨花,准备礼物,去拜访几位夫人。郑梨花知道她改了主意。
在侍卫一步不离的保护之下,巴永秋主仆首先进了鄂府。
两位夫人见面,侍卫存鸪等人不好再像木桩一样在边上站着,巴永秋第一次有了与外人单独说话的机会。
说了一会儿客套话, 鄂仁夫人首先封了口,说鄂仁对虎安宫发生的事情相当愤怒,也很同情,但国君下了旨意,爱莫能助,若有机会,会为虎安伯说好话。
巴永秋一听就明白,鄂仁已经事先料到自己会来见他的夫人,要她说什么话,已经教会了。
巴永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