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秀道:“你们看,在白水上游,离楚军营大约二三十里, 有一个狭窄的隘口,似细腰。不知那里有多宽,可否阻断水流?”
采药人道:“我去过那里,水湍急,但不宽,小人想,若数十株大树连枝同时乱七八糟放下去,就有可能一时不能通得过。”
驰名道:“将军想用水攻?”
巴秀呵呵一笑,边指边道:“那就有办法了。你们再看,在那隘口的前方,有一条长长的小山谷,正好通向楚军大营的左侧,且那山谷的上部,似有一个壶颈。若阻断白水,使其改道流向那条山谷,再在壶颈处筑堤,积水之后,放大水流向楚军大营,楚军必乱。”
驰名道:“只不知那条山谷,途中可有漏水之处?”
采药人道:“应是没有大的漏水之处。听我父说,多年以前,白水有一年大洪水,就曾从那条山谷分流。目今楚军安营的地方,以前是洼地,正是那年洪水,冲去的泥沙,差不多填平了。”
驰名道:“看来是天助我巴国。不过,楚将屈容,并非草苞,他难道不会想到水攻?”
巴秀笑道:“人有千算,必有一失。屈容正是担心水攻,才离白水岸边十余里安营。你看他安营之处,后傍丛山,无后顾之忧;右倚长岭,是一道天然屏障;前面平坦,撤了鹿角,便于击出,似乎还有一条小溪水,汲水也方便;唯有左面,有此软肋。从这里看下去,数十里内,没有比楚军现在的安营之处,更好的地方了。”
驰名点头,又道:“可是,将军,要阻断白水,同时在那条无名山谷里拦腰筑堤,岂是一日之功?”
巴秀道:“你们再看,在白水的那个细腰之处不远,还有另外一条山谷,我军正可从那条山谷,隐蔽到达阻水之处。只需数千人,一夜之功,就能完成。况且,由于楚军离白水有十余里地,又是晚上,不容易发现白水的流水突然减小,也就不容易察觉被做了手脚。”
驰名、蚺飞等点头称善。
驰名笑道:“将军此计,楚国人做梦也想不到。”
“若不是亲自到这里,站得高,看得远,我也根本想不到,会有如此好的运气啊。”巴秀呵呵笑道。
“楚军要被淹死了!”一武士高兴道。
巴秀道:“不然,我并不奢望淹死多少楚军。只想洪水一到,楚军必乱;趁乱之际,我大军杀到,楚军才可能大败。要赶走楚国人,仅凭这场大水,还远远做不到,更得靠众将士用鲜血和性命拼杀。”
驰名、蚺飞等拜服。
观察完毕,巴秀问采药人:“可有其他的路回巴峒?”
“禀将军,这一带,人烟本就不稠密,这条路,休看难走,其实是从巴国到楚国的其中一条大路之一。要从另外的路回巴峒,除非继续向前走数十里,然后兜一个大圈子。”
“无妨,原路返回。”巴秀道。
一行人边隐蔽,边回走。
下午,太阳偏西,走到“猴儿岩” 处,巴秀道:“此处地形,不可久留,迅速通过!”
还没有走出半里地,突然,一声鸟尖叫,从断崖顶上,乱石滚滚下落,众人大惊。
一武士叫道:“垮岩了!快跑!”
这一段路,躲无处躲,一时心惊,不及思考,所有人只得拼了命向前方跑。
走在最前面的采药人、蚺飞和两名武士不要命的跑,以为后面的人也一样,最先跑出落石范围,突然听到驰名在喊“巴秀将军!巴秀将军!”
四人差不多同时回头一看,只见尘土之中,驰名满脸是血,从地上边爬起来,边在推人,边在叫喊,惊呆了!
四人不顾身上也受了轻伤,还有零星的乱石继续在滚,急忙跑回去,见两名武士身上全是乱石,趴在巴秀身上,急忙将两武士身上的石头搬开,发现两人血肉模糊,已当场死亡;急将两人挪开。
巴秀伏在地上,双手抱头,卷做一团,这时“哎呀”了一声,不能动弹。
驰名道:“快!先离开!”
蚺飞俯下身去,抱起巴秀,向前飞跑;其他几人也赶快跑。
再次跑出落石范围,蚺飞放巴秀在一块草丛上,问道:“将军伤在何处?”
“死了几人?”巴秀表情极痛苦道。
采药人本就是个医者,也是一个机灵人,刚才趁其他人救巴秀之时,迅速去查看了另外的几人,道:“将军,除了我们六人,其他几人都没气了。哦,还有一人,脑水流出来,口吐血沫,定然不能活。”
“那就快走!”巴秀道。
“不去收尸掩埋了?”最先叫“垮岩了”的那武士道。
“你还没有明白,这不是天灾,是人祸!”驰名道。
蚺飞明白过来,大怒,向断崖顶上大叫道:“山顶上的小人是谁?如此阴招!敢不敢报上名来!”
“有何不敢!我是楚将斗武!”断崖顶上一个年纪较长的声音回答。
“斗武老儿!你给我听好了:不杀了你,我蚺飞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