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战,这队人就暂住在一个寨子里,先传来楚国取胜,打到亭子关,瞫梦语以为伏牛山盐泉已经丢了,心情难述;后来又听说楚国人被打败了,心情转好。
巴楚战事告一段落,才来了一队去伏牛山盐泉的盐队。
这队盐队,包括部分与盐队结伴同行的散客,约有四十余人。
运盐的人,当地称为“背夫”、“背老二”,他们每人身上背一个山里人最重要的运盐、运水的工具——晏桶,手里一根打杵棍,上坡下坡,累了时,就用打杵棍撑住晏桶稍息,掏出薄竹片制成的汗抓子刮去脸上的汗水。
这支盐队中,还杂有几个女人,几名儿童,是跟随盐队的散客,瞫梦语认为这样的“团队”更加安全,便跟随盐队一起前行。
今日来的这一路盐队,是正去郁水盐泉背盐路上,晏桶中除了生活用品、粮食,没有负重,因此一路之上,背夫们很轻松,一路插诨打科。
走过一段难走的山路,进入一段平缓破路。
背夫头儿四十上下,人称“背脚头”,起头引吭高歌起来,众人和唱:
背盐老二,(和)一袋粮,
公鸡一叫,(和)就起床。
一个宴桶,(和)一打杵,
九山九水,(和)去赶场……
随行盐队中有了女人,瞫梦语感觉安全了,这才换回了女儿装。
翻山越岭,涉水渡河,又是数日,瞫梦语进入鳖国与巴国的交界地区。
常人是离乡越近越高兴,她却是离乡越近越愁烦。
一场天大的变故下来,瞫梦语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贵族女子,有了不少闯江湖的经验,路上她暗想:“而今,虎安宫尚在软禁之中,贸然回去,无异于自投落网,爬在塌上数蚂蚂,需要从长计议。”她不知道虎安山已经恢复正常的秩序。
这一日下午,阴云密布,瞫梦语随众人到了一个盐栈,称为歇脚店子,大约是专为盐夫服务的,约在今贵洲道真县境内,众人住下。
这个盐栈,中间是几栋树立的一层房屋,有住宿的、存放东西的、厨房,还有牲畜的圈舍。围绕几栋房屋,有用木桩围成的围墙。
盐栈周边数里内,稀稀拉拉有一些民居。
当晚,下起大雨,那雨停了又下,连下两日,山水暴发。
第三日,太阳才重开笑脸。背脚头对众人道:“人不留客天留客。前面不远,要过一个沙岩,长约十来里。每次大雨之后,都有乱石乱沙滚下,几年前就被埋了四个兄弟。只得多住两日,等把松动的泥石滑完。”
次日早上,又是晴天,瞫梦语有些困倦,近午时才出了房,想打听几时出发,在大门口遇到店家主妇,与她摆起龙门阵来。
过了一会儿,只听外面传来吆喝声。
瞫梦语道:“外面在做什么,听起来人还不少?”
那妇人道:“有人在卖打药。”
瞫梦语道:“何不去看看?”
妇人道:“隔一月就要来一次,有何稀奇。”
瞫梦语道:“你刚才说我们明日就要出发,可是真的?”“背脚头让我晚上多加几个菜,估计就是要开行了。”
瞫梦语道:“胖嫂她们呢?”
这胖嫂是与瞫梦语同行的妇人,心地善良,对瞫梦语很关照。
店家主妇道:“定了是在看那个浑身长嘴的人。”
瞫梦语不解:“看哪个人?”
店主妇笑道:“就是卖打药的,说话像吐什么籽籽,每次还说的不同。”
瞫梦语道:“我去找胖嫂。”
店主妇又笑道:“你细皮嫩肉的,莫被他那张嘴巴骗走了。”
别了店主妇,瞫梦语出了客栈,见前方不远的空坝上,围了一圈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约有四五十人,有的是客栈的房客,有的应是当地人。
瞫梦语走进人圈,到了胖嫂身后,正好高她半个人头,朝圈内看,果然有一男子,年约三十余,个子不高,身体瘦削,眼小唇薄,穿一件还算干净的旧麻布衣,正在人圈中心,卖力讨好。
只听那卖药的施了一个礼,喝了一声:“各位:请退一步,圈子要扯圆了!”
瞫梦语被众人挤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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