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侍拉住共彪的左手,向江水边走了十来步,离了共氏的几名侍卫,才道:“你尚不知?你家桃花与刺客有关,已被拘了,今日正要趁你来辞别之时,拿你到枳都!”
共彪更惊:“妹妹如何会与刺客有关?”
“是她送寐心桃到枳都军营中,迷住了守卫,刺客才有机会下的手!”
那内侍说完转身要走,共彪一把拉住。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共彪难以质信,想要追问清楚。
那内侍焦急道:“一时给你讲不明白,很多事,老仆也不清楚!若不是共君时常把我挂念,每次有人到枳都,都有我的好处,老仆也不会冒着杀头的风险,来暗中给通风报信!”
“可是,这怎么可能?一定是误会了!我去面见六公子,当面说清!”共彪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是真的。
“大错特错!你一去六公子舟中,便不得自由。到了枳都,任人宰割,哪里还有申冤的机会!此时,走为上!先回到大酉宫,再作计较。事不宜迟,迟则有变!”
“我走了,大妹怎么办?”
“老仆胆敢意料,六公子一时不会杀了桃花。我等也会从中周旋 ,保住性命,应是有望。情势紧急,话不多说,赶快回去,再想办法!”
内侍说完,转头就走,一副生怕别人瞧见的模样。
共彪乍闻此事,方寸顿乱,心中无主,一时难辨真伪,又被这内侍“引导”,寻思别无妙计,只得急赶到自家舟中,不回答疑虑重重的侍从等人的问题,心心慌慌离了龙溪口。
共彪回到大酉宫,报桃花被拘,共君大骂巴平安无礼,猛然间联想到一件往事:
几年前,巴国六公子巴平安驻防军事重地石城军营期间,一次到共氏部族巡视,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这是很多平庸而又身居高位者的通病——到处指指点点,引起共君及其属下不满。
当天晚餐,共君大摆宴席。
由于被“领导”指评了,共君心情不佳,开宴才到一半,喝得醉了,头一下栽到在面前的几上,侍者急忙过来搀扶。
巴平安也有些醉意,见此情景,大声道:“哈哈哈,共子老矣!”面带讥讽之色。
在场的石城军营数名武将和共氏部族文武,无不吃了一惊。
令众人更想不到的是,共君突然抬起头来,怒道:“你算什么狗屁公子!除了女人,你还懂什么!”
说完,又一头栽到几上,侍者急忙扶走。
巴平安顿时脸上红一处,白一处,巴不得地上有个缝,急忙钻进去——因为共君这话,除了骂他无能,还将巴平安此前不到三个月刚刚搁平的,他与江州巴国主宫中一个美人的丑闻,在众文武面前抖了出来。
宴席草草结束,巴平安大失面子,一时成为笑柄。
次日,共君酒醒,知了此事,后悔不已,但覆水难收,也只得作罢,每次见到巴平安,总不那么自在。直到几年之后,双方似乎均忘了那件尴尬事。
此时,共君想到这事,暗想:“原来,巴平安并没有忘记那次羞辱,他这次是借刺客之机,拘了桃花,想羞辱我一次。”
他没想到,自己这次,真还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巴平安并不是爱记仇的人,早已抛之脑后了——政治斗争,你死我活,不记仇的特点,在巴平安的支持者看来,也是一大缺点。
共君正在想,听族弟、大酉宫行人共信道:“大哥,你再有雷霆之怒,也无济于事。不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速去枳都,上下重金通融,打探消息,先保住桃花性命要紧。”
共君这才想起最应该骂的人,大骂共彪。
共彪吃了个哑巴亏,任凭父亲辱骂,一言不敢回。
随后,共君暗派共信到枳都使贵重珠宝等物。
巴平安一路下水,不几时便到了虎宫山大部族的边界——麻湾洞。
鄂卓传令护送(准确说仅仅相当于送亲)的瞫梦语的虎安山舟师伍佰长荼天尺送到此处为止。
荼天尺奉了命,先去向鄂卓辞了行,然后移舟来向虎安宫行人若春沛辞行,道:“我已选好一队舟师,送大夫到枳都。”
若春沛道:“有宫中虎贲就行了。”
“大夫你尚不知?在拐枣坪宿营当晚,虎安宫中侍卫头目毛毛虫和度毛狗两人来见过我,说是宫中传令来说:梦语自有枳都侍卫保护,用不着虎安宫侍卫,奉命还虎安宫。当日夜里就回去了。”
“嗨!我是说,这几日没见到他们,以为是你另有安排,原来已被调回。谢了!”
荼天尺留下一队舟师武士保护若春沛,按与主将朴延沧分别时的安排,自领两百多人回盘瓠湖舟师营,并令人去万风林海向朴延沧报告,同时打听捉拿刺客的进展。
次日近午,巴平安一行,抵近丹涪水边的小田溪昝氏部族。
昝氏首领领昝芎早已探听到巴平安的大喜事,虽然因今年天气影响,食物短缺,以为是个巴结的好机会,杀猪宰羊,预作准备,率数只木舟,披红挂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