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旂岳来到他每日捕鱼的地点,这块冰层被无数次化开,又无数次结冰,已经形成一个圆形的痕迹。
若是在往日里,他早已经化开冰层,一头扎进冰水中了,但此刻他却愣在那里,茫然四顾。
因为在他脚下的冰层上,赫然是那天在市集上看到的幽瑟。
此刻静静地被搁置在冰面上,一尘不染,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礼物。
旂岳见四下无人,踌躇了良久,终是将幽瑟抱在怀中,爱不释手地摸索,表情认真的研究起来。
三秦元二十年。
时光荏苒,转眼已过了十年光阴!
自十年前魔月皇朝失去圣君,魔宗行事变得低调了许多,虽偶尔也会潜入中原,却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而正道一方则广收门徒,忙于扩充各派实力,各国间休兵罢战。
方今之世,正道大昌,邪魔退避,人间浩土得享十年繁盛太平之景。
神州。通天峰!
白玉般的悯生门交织着日月之光,远远看去一片**浩然,守护洪荒大殿的重甲魔卫临盾持刀,英姿森寒。
云很轻、雾很淡...
幽静的亭台连着浣月池,没有任何围栏,淡蓝的水波,白色的玉阶,犹如融成了一体,一个娉婷的身影坐在玉阶上,和水和玉化在一起。
如同绸缎般的漆黑长发柔顺地被蓝色丝带束着,更加衬得雪瑶肌肤若雪,那张清丽无双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伸手拨弄水,一道道涟漪从她手手边扩散,如此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地做同一件事,思绪却已经飞得很远了。
雪瑶从记事起就已经身在魔宫,每天都要去睡那寒冷的千年冰床,在无数个寒冷的夜晚,她的美梦都是在冰寒中渡过的。
她不知道什么是正,也不知道什么是魔,只知道魔宫是自己的家,月魔圣后是魔宫里集权于一身的魔,在魔月皇朝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月魔地位卓越,性情冷漠,魔宫中却并不显清冷,因为一直有个对她很温柔的人,那个人同样备受万魔所遵从——七燚!
可是,就在昨天,她的七燚哥哥业已完成了继任大典,已是魔月皇朝第四代魔君,坐拥神州半壁天下,比以往更加深沉,更多了种含而不露的威严。
今早,她像往常等在悯生门外,等他下了朝政,便迫不及待地挽着他的手,喊出一声“七燚哥哥”....
这个平日里再习惯不过的亲昵举动,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似乎又不太一样。
七燚哥哥的笑容还是一样的温暖,可是月魔圣后的目光却分外冰冷,面色寒厉地斥责:“放肆,圣君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喊的!”
雪瑶一下子变得拘谨起来,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之下,通常意味着警告,这种细微的变化,忽然间让雪瑶有些无所适从。
雪瑶凄凉的发现,她只是魔宫中没有身份的孤儿罢了,在魔宫中的地位连侍女都不如,连亲近他的资格都没有。
涟漪一圈又一圈,凉意上涌到手腕,却没有收手的打算,直到身后有脚步声,轻轻地传来...
“参见圣君!”
众魔卫恭敬参拜,雪瑶恍然回神,转头看向身后的黑麾黑甲少年,那张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此刻脸上却满是笑容。
雪瑶突然感到脑子有点混乱,此刻他就出现在她的眼前,虽然带着熟悉的微笑,但他毕竟是至尊无上的魔君身份。
口微张,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想不到好的称呼,便起身施了一礼,轻道:“雪瑶参见圣君!”
七燚笑容一凝,似乎对她的恭敬不能接受,不喜欢她此刻表现出的恭谨,这会让他有种失去她的错觉。
微微皱眉,七燚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动人的少女,心里想着该怎么化解两人间的疏远,想了一会,他道:“以后见了我,你不必多礼!”
雪瑶低下头,眼中蓄满莫名的委屈,低声道:“雪瑶身份卑微,不敢对圣君无礼!”
“是不是母后对你说了什么!”七燚带着无奈。
雪瑶摇了摇头,她的七燚哥哥总是包容着她的任性,对她的好何止是宠溺,可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对着他撒娇,心里就越来越委屈。
七燚轻轻托起她的脸庞,道:“雪瑶!哭出来,你一向有什么委屈都哭出来的!”
雪瑶却倔强地别开了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闪动的泪光,可是在七燚温柔的注视下,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看着她泪水滑落的哽咽,越来越大的哭声,七燚这才轻柔地安慰道:“好了!我在这里呢,快告诉我,是谁欺负了我的雪瑶妹妹!”
雪瑶扬起脸颊,深深地望着七燚,第一次这样轻轻地问:“为什么在这无情的魔宫里,只有你肯对我这么好!”
七燚盯着她泪痕满面的犹怜之容,唇线略勾,显出一丝无奈的笑,凝眸锁着她,微笑着道:“是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