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御剑峰昆仑殿上,隐隐传出一声低叹,远方不知名处,有清幽鸟鸣传来,天空蔚蓝,白云几朵!
众人轻声交谈的内容,都被躲在偏殿门后的旂衡偷听了去,他眼中忽然亮出一抹好奇,收起了小木桶,悄悄溜出了偏殿。
旂横还未走出多远,便迎上了向他看来的旂悲鸿,他赶紧做出一副碰巧经过的样子,其实心里虚得很,生怕被父亲一顿严厉的训斥。
但此时旂悲鸿一心全系在魔珠一事上,哪里会有空顾得上训斥顽劣的儿子,只看了旂衡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探讨着如何处置魔珠一事。
房间内,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孩从昏睡中转醒,适才昏睡过去时,他梦到自己坠入冰窟,寒冷的冰水从口中倒灌而入,即使在梦中也是遍体冰寒。
可是,外面的世界呢?是否已经面目全非了?
他躺在床上定了定神,向四周看去,只见这是一间普通厢房,一扇小窗,房中摆设简单干净,只有几张木质的桌椅,上面放有水壶水杯等器皿, 在床位的正上方墙壁上,挂着一张横幅,上书八个大字:
“御剑如虹!御心似空!”
男孩茫然地坐了一会儿,这个陌生的环境让他不太习惯,没有在恶龙谷小潭村一家四口的那般亲切舒适,才想起来要去找爹爹。
他缓缓下了床,房门却在这时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道童探头进来,看到自己时微微怔了一下,然后麻溜地闪进了房中,鬼鬼祟祟地关好了门。
旂衡进门后,先是上下左右细细打量了男孩一番,在这御剑门之中,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忽然有了种遇到知音玩伴的感觉。
他几步来到男孩身前,笑嘻嘻地问:“你就是七师叔的儿子吗?”
男孩下意识抿紧嘴唇,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旂衡,从出生到现在,他一直生活在封闭的小潭村中,从没有接触过村子之外的孩童,眼中多少有些畏生之色。
旂衡看着这个小师弟,却是满心的好奇,他围着男孩左右各转了一圈,仿佛在探究什么珍奇一般,一边打量一边道:“听说你是世人所说的魔,我看魔和人也没什么不同嘛,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男孩还是没有说话,旂衡索性在他面前坐了下来,回想刚才偷听到的谈话,他故作惋叹道:“好不容易得一师弟,可惜你就要死了!”
这次,男孩却是急了,出口道:“我为什么会死?”
旂衡抬头看了他一眼,挠了挠头发,又想了想,道:“我听师公说你体内有什么冰噬魔力,还有什么魔珠,哎,你命不长了!”
男孩联想到自己身上出现的怪异病症,对旂衡的话深信不疑,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一时怔然。
旂衡见他神色忧郁,便笑了一下,安慰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师公已经想出办法可以医治好你,还要让你修炼那什么....”
他话说到一半,男孩忽然急声道:“我爹呢!我妹妹呢!我二叔在哪里!”
旂衡也是一愣,想了想,张口便道:“你爹啊,他已经死了,你那个白虎二叔去接你妹妹了,不过,我听爹说他多日以来毫无音讯,多半也遭逢不测了!”
男孩脑中轰然一鸣,呆立原地,显然一时无法接受自己已成孤儿的事实,那么绝望地站在那里,他柔弱的身影,那么...凄凉!
身子,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仿佛整个的天空,都塌了下来。
而自己,不过是个很可怜很可悲的人啊…
旂衡顿了一下,转开话峰,道:“反正,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弟了,我爹比你爹辈份大,而我又比你年长,你得管我叫师兄!”
男孩根本听不到他后面的话,即便听清了,也是进不到心里去了,他恍如隔世地迈开脚步,一步两步朝门外走去,用力推开了房门。
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暖暖的柔意,他木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景物,如此的陌生,明明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却在他一觉醒来之后,为什么整个世界似乎都布满了阴霾。
下一刻,仿佛受到什么指引一般,他迈出门口,慢慢走了出去,外面是长长的通道,他苦苦地寻找,想要寻找心中熟悉的身影,却找不到心中悲伤的渡口,隐约有低声交谈的话语,隐约地传来。
他茫然走著,仿佛有个声音在召唤他一般,很快的,他走到了一个拐角,那里有间大的偏殿,拐角的另一头,传来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
“不管白虎是否遭遇了不测,我们还是要去寻找一下,或许,还能找到青天的遗女。”
伴著一声叹息,有个清朗的声音道:“此事就由我去办吧,但愿老七在天有灵,保佑我找回他的女儿!”
欧冶流云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身子一震,像是发现了什么,转头向那里看去。
只见那个虚弱而苍白的小小身影,一步一步地走到近前,然后仿佛鼓起了最大的勇气,问出一句:“我爹呢!”
欧冶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