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男孩被父亲抱在怀里御空而行,风声凛冽,但觉耳旁呼呼直响,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觉得下方的树木都在飞快地向后移动。
他不由得又将父亲手臂抱得紧了些,这时朝阳初现,红红的圆日露出山角,霎时间,金光从山顶射向四面八方,漫长惊心的黑夜总算过去了。
可是,天不是已经亮了吗?为何来时的那片天空里,还有黑云凝聚不散?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心猛烈的悸动了一下,雪纶青天的身体在半空中改变了方向,绕了个大弯急转而回,然后稳住身形。
两父子怔怔地望着来时的方向,只见那片黑云笼罩下的天地间,慢慢升起了一团白光,绚丽夺目的白色光团竟比太阳还要耀眼,就好像同时升起了两个太阳,让人无法直视。
白虎也是一脸惊愕,眼中震骇之色比沈天君只多不少,望着从未见过的天空异象,男孩仰头问向父亲道:“爹爹!那里不是我们的家么?”
雪纶青天迎着风,喃喃地道:“那里不再是我们的家了,你娘亲已经不在了,我们永远都没有家了!”
“娘亲不要我们了吗?”男孩没能理解父亲话中的含义,而雪纶青天也没有再说什么,男孩看到父亲背对着阳光的脸上,已满是清亮的泪水。
男儿的眼泪,只能为情而落!
男孩回想着父亲的教诲,伸出小手去帮他擦去伤痛的泪水,终有天,当他也遇到一份情牵一世的爱恋时,他便能体会到那为情而流出的泪,是怎样一番断人心肠的滋味。
百里之外,青龙也凝望着这片奇异的光彩,眼中惊骇万分,自言自语道:“是修罗之力!没想到我魔宫禁术竟有如此天威,圣君...”
玄武似乎也猜到了他心中的担忧,牵强地慰声道:“大哥!圣君应该不会有事的,他可是我魔月皇朝的圣君啊!”
暗自一声轻叹,青龙回转身道:“但愿是我杞人忧天吧,我们此次深入中原腹地,不宜久留,追回魔珠要紧!”
玄门关,西蜀重城,此城高达三十三丈,是神州通往中原的要塞,城中蜀军三十余万,装备精良,兵强马壮,城墙上机弩林立,常年保持箭发弩张势,即便修真之人或魔宗高手想强行御空而过,也会被城墙千机连珠锁射成筛子。
城中除了重兵守卫,更有七绝殿随时驰援,无懈可击,素有天下一关之名。
雪纶青天和白虎御空到了这里,在距离城关三十里的地方落下,这里虽为重要的要塞城关,但城门处守备松懈,蜀军士兵只负责守城,并不会对过往路人进行严格盘查。
因为这里更是蜀国的通商之路,是维系蜀国的经济命脉,只要不御空硬闯城关,就算知道来者是魔宗之人,多半也是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
此时天色刚刚放亮,官道上难觅行人,四下莽莽,一条土路笔直的通向城门,雪纶青天迈出的步伐和他的神色一样沉重。
二人入了城,街道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经过一夜的奔波,除了襁褓中的女婴依然睡颜香甜,其他人皆是一身风尘,面上难掩悲痛之情。
彻骨!彻心!
雪纶青天走在来往行人不绝的集市,男孩东张张,西望望,从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他们表情各异,笑态可掬,路边商贩高声叫卖,络绎不断。
男孩对这一切都感到十分新奇,可看到父亲脸色时,又不禁黯然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爽朗的父亲,此刻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从昨夜到现在,他都没有笑过一次,甚至连他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漠然。
男孩再看白虎时,竟发现二叔也变得不同,以往铁骨铮铮的硬汉姿态不复,却是多了分颓然,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只是不敢肯定,不敢相信,不敢接受。
雪纶青天走到一间包子铺前顿住脚步,他几天不吃不喝也无甚大碍,可孩子毕竟肉体凡胎,想必也是饿得饥肠辘辘了,他便对身后的白虎道:“我们在此歇一歇吧!”
白虎木然地点了点头,小贩何等眼尖,一看这两个男子在自己摊铺前停留,立刻迎上前道:“二位客官!里面请!”
小二用衣袖擦了擦旁边的桌子,表现出一副殷勤的样子,雪纶青天就在桌旁坐了下来,将男孩放在旁边的木凳上,对小贩道:“来十个包子!三碗阳春面!”
“哎!好嘞!客观您稍等,包子是现成的,阳春面马上就好!”小贩丢下这样一句话,便跑进铺里忙活去了。
白虎在对面坐下,把女婴放在了腿上,雪纶青天神色若有所思,昨夜出手的神秘人分明是魔宗之人,这点他倒并不觉得奇怪,妻子雪魔乃是魔宗修罗圣女,有魔宗高手暗中相助,也在常理之中。
他面色微凝,想到前方路途遥远,前后皆有魔宗高手围追堵截,虽已身在中原,可正道中人也未必全都是友非敌。
想及此处,雪纶青天不禁对远方的师门向往起来,这些年随萍漂泊的日子,就像离开了枝头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