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春节是小孩子的节日,若是十六岁的岳青箩生活到现代,那还是个孩子,也许对过年还有些期待,可生活在古代的岳青箩,已然是个大人了,自然对过年很是淡然。可没想到,林氏会在大年初一这天带自己去福禄寺上香!好在,福禄寺就在城西,并不是很远,早上去,过了晌午便可回来。
林氏想着过了年两个女儿都要出嫁,想求个安心,就带着两个女儿一起出了门。
小年那天下了场大雪,化了几天才化完,本想着过年的时候能有个好天,却没想到大年二十八,雪又下了起来,雪大,又下了两天,到年三十的早上才停,路上的雪积的很厚,马车走在上面咯吱咯吱响,岳青萝稀奇的不得了。
福禄寺的前山是石头砌成的台阶,后山有一条可通马车的小道,弯弯曲曲的通向寺庙的后门,附录寺山本就不高,路又曲折,坡也不算太陡。平时乘马车的去寺里的多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岳家虽然官位不高,却胜在有钱,每年给福禄寺添的香油钱都不是小数,所以岳家上香一般也会走了后山的车道,进了寺,寺里也有专程给岳家女眷留的一间厢房,这待遇还真赶得上京中的那些夫人们。
马车到寺庙的时候,寺庙后门有一个小师傅在门口迎客,因为是佛门重地,女眷可不用带帽,岳青萝她们披着厚厚的披风下了马车。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车辙,又看迎客的小师傅鼻头脸颊都冻得通红,岳青萝知道寺中应该是已经来了不少贵客。
小师傅带着一行人到了为岳家长留着的厢房,进了屋子,岳青萝看屋里收拾的整整齐齐,也没有霉臭味,知道寺庙对岳家是上了心,当然也明白,岳家应该没少为寺庙做贡献。
小师傅上了一壶素茶,便退了出去,几人喝了会茶,暖了暖身体,便起身去了大殿上香。
大殿已经有人在上香,林氏在人群后面站了队,孙嬷嬷提着香纸站在了林氏旁边,岳青萝姐妹便跟在了林氏后面。待林氏上了香,带着岳青萝姐妹跪在铺垫上虔诚的磕了头,又让孙嬷嬷在捐钱的箱子里放了两大锭银子,才起了身。岳青萝就听见有人小声议论:“这是哪家的太太如此大手笔,这两锭银子可是够四口之家一年的嚼度了。”毕竟是在菩萨眼皮底下,那人说完后又觉得失言,赶紧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小人口不择言,菩萨莫怪......"
上完香,林氏要去偏殿听明慧大师讲经,又怕姐妹两个觉得讲经无聊,便吩咐暮秋和秋菊带两位小姐到西房后面的小梅林转转。西厢房住的都是女眷,在小梅林赏花的多是住在西厢房的女客,也不怕遇到外男。岳青萝姐妹行了礼,出了偏殿。
下殿门口的阶梯的时候,走在自己前面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夫人,身着铁锈色绞花长裙,暗绿色的夹背袄边上镶着白色的兔毛,本是一身不大起眼的暗色,却因为有着雪白兔毛的衬托,多了份贵气。身边的两个丫头身着一样的水红长裙,桃红色的棉夹背,走在雪地里,衬得人粉粉嫩嫩的。那夫人转弯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了眼睛,伸手挡了挡脸,又抚了抚头发,本也寻常,可落手的时候,可能因为穿的太厚,袖口就挂到了耳后的红珊瑚宝钗,红珊瑚宝钗掉到雪地上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那夫人不知,径直朝前走去。
“夫人留步。”岳青萝弯腰捡了珊瑚宝钗。
那夫人回头有些惊愕。
“夫人的宝钗掉了。”岳青萝走了两步,伸手出去。
那夫人看了看岳青萝素白的小手,笑了一下才接了珊瑚宝钗,却没有插回自己头上,却朝岳青萝头上插去:“即是在寺庙中掉的,说明这钗和我无缘,姑娘凑巧拾了它,说不定是姑娘和它有缘,不如就送了姑娘。”
岳青萝看了看那夫人的手,退了一步:“夫人不可,看这宝钗应该是夫人心爱之物,人说君子不夺人所爱,小女虽不是君子,却不可做了那没脸之事,夫人快收好才是。”
那夫人笑笑也不再强求:“姑娘真是蕙质兰心,那老身就不强人所难了,若是哪天得了空,定请姑娘到府里喝杯茶。”
岳青萝笑笑行了个谢礼,只当那夫人是客套之词,连名字都不知晓,如何请去府里喝茶?
那夫人没动身,两个丫头替她还了礼,几人才分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