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尘的瞳孔骤然收缩,“你说谁?”
“二公子,贺云修。”
贺子尘喃喃,“他没死,竟然还悄无声息地混了进来……”
林千然在下面听得他们的话,心总算放了下来,至少,他还好好的。
书寒看了一眼底下的林千然,又看了一眼下面的那些军队,语气有些不善,“主子,恐怕有些人别有用心,故意在此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以声东击西。”
书寒所说的有些人指向再明显不过,就是林千然。
她和郁凡泽领着军队在此对峙,吸引城中军队的注意,然后有人暗中率军往南门,与城内的贺云修里外接应。
贺子尘的目光落在林千然身上,林千然骤然面色一变,她连连摇头,“我没有!师父,我没有!我是真心实意地规劝师父!不是要声东击西!”
贺子尘的目光静静地落在林千然的身上,“你一直跟他在一起?”
林千然怔了一下,看到师父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
林千然咬了咬唇,点头。
贺子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眸光寒意骤增,他吸了一口气,“与他一道坠崖的人,是你!”
林千然看着师父,无声地点了点头。
方才升起的那一丝动摇,在现在全都被击为粉碎,贺子尘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怒意,“为了他,你便真的连命都不要了?哪怕是跟他一起死,你也心甘情愿!”
林千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她哑声道:“师父,他是你的亲弟弟……师父,就真的没有一丝丝的迟疑吗?就真的这般恨他,定要将他置于死地吗?当年那般变故,他又有何错?”
林千然为贺云修的辩解更让贺子尘心里火冒三丈,他冷声言道:“那当初我南楚又有何错?岳氏身为臣子,竟起谋逆之心,将不属于他们的皇位夺去!那些拥护南楚的人,也都被赶尽杀绝!我母亲,本是南楚大族之后,却在还是襁褓之时便失去所有亲人,颠沛流离,她又有何错?”
“可那些真正谋事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他们已经死了,已经尘归尘土归土,又何故追究他们的后人?这样冤冤相报,又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就算,你不顾念贺云修,那你爹呢?他又做错了什么?他是你的父亲,你忍心,把最锋利的刀子刺进他心口吗?”
贺子尘的神色闪过一丝变化,但很快,他便恢复了正常,他声音冷硬没有半点温度,“他,不是我亲生父亲,我身上,没有流着仇人的血。我亲生父亲,是南楚唯一幸存的王爷,我身体里,流着的是南楚的血脉。”
贺子尘说这些的时候,手依旧紧紧地拽着。
他,不是贺知予的亲生儿子,这个事实,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
但可笑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亲生父亲对他而言,只是一个符号。
季氏亲口告诉他,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一点仇人的血,贺知予于他,没有父子关系,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有任何顾忌和心软。
贺雨溪却是贺知予的女儿,季氏曾经很不想要那个孩子,她以为贺知予生孩子为耻。
但是最后还是生了下来,她没有对贺雨溪透露任何一点他们谋划的事情,便是因为,她是贺知予的女儿。
贺知予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是,他的确是一个好父亲。他无论多忙,都会抽时间检查儿女的功课,询问他们的身体概况,满足他们的任何要求。
他对每个孩子都真心真意,他会给他们讲故事,甚至会亲自陪他们玩,教他们习武,待他们出去踏青,骑马……
这样的贺知予,甚至比那个从未见过的亲生父亲更让贺子尘动容。
对于贺知予的关怀,贺子尘十分矛盾,他想要抗拒,又心生愧疚,更深深地渴望。
现在,他这般言语,心里闪过贺知予的脸,也禁不住阵阵刺疼。
有时候,贺子尘也总是在想,若,自己真的是父亲的儿子,那该多好,那他,就不用去做这些母亲强加在他身上的事。
可是,却并没有如果。
林千然听了他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过于劲爆,让她完全无法接受。
所,所以,这就是师父能毫不留情地对贺家人下手的原因?因为没有血缘关系……
林千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呆呆愣愣的,眼神空洞。
贺子尘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林千然的身上,“阿然,我只能保证不会伤害你,但是其他人,我不会做任何保证。”
林千然连连摇头,摇得眼泪又禁不住流了下来,“师父!不要!不要伤害他,求求你……你已经杀了他一次,难道还要再杀第二次吗?就算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你们毕竟一起长大,师父怎么可以……”
“你这个时候为他求情,只会让我更想他死!”贺子尘恶狠狠言罢,甩袖而去。
“师父!”林千然尖叫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城门。
郁凡泽把林千然拉了回来,然后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