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攸目光瞄着躲在一旁以袖遮面的林千然,“带大小姐下去净面。”
蓝心一脸疑乎,待看到林千然脸上黑漆漆的墨汁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暗暗吞咽了下口水,目光禁不住悄悄地落在自家世子和贺家小将军的身上,他们两人,究竟是怎么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了?大小姐真是可怜见的……
“大小姐,咱们,去洗脸吧……”
林千然掩面而去。
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林千然头也没回地愤然离开蓝杉院,离开这个伤心地。
她发誓,今后,再也不玩扑克了!
林千然正满肚子怨愤,前面,贺云修却站在不远处,显然是在等她。
林千然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家伙好伐!所以她绕道而行。
贺云修却不紧不慢地在身后跟着,也不言语,林千然被他跟得有些莫名烦躁,蓦地回身,“你要干什么!”
贺云修也停了下来,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为兄不过有一点小小疑问想要向阿然求证。”
“什么!”林千然没好气。
“为兄在北漠之时与北俄人打过交道,他们也玩纸牌,还教了为兄几招,他们说,这些纸牌的玩法儿传自西方,大海另一边遥远的地方。为兄十分好奇,阿然你,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
林千然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想到这老狐狸从一开始就挖好了坑在这儿等着她呢!
贺云修盯着她,目光幽深,“为兄很少对一个人这么看不透,偏巧,阿然你就是一个。”
明明只是一个小女孩,但是看待事情,处理事情的方法却十分成熟。
说她成熟,可有时候却十分俏皮跳脱,脑中总是会迸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似乎知道得很多,总是在他以为这已经是极限的时候,突然又展现出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比如医术,比如琴棋书画,比如纸牌,再有,便是这些日子以来有关兵法的交流,他就是和军中的副将,也未见得会比她聊得更畅快。
她似乎对四方大地的民俗风情都十分了解,他稍稍试探,她便滔滔不绝,完全忘了掩饰,便好像她其实亲身经历过一般。
她这小小的脑袋里,究竟装着怎样多的东西?
贺云修一双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林千然觉得有一股压迫感袭来,让她想要下意识的逃避。
气场这种东西,当真可以收放自如的吗?
在贺云修身上,林千然觉得是可以的。他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时候,让人恨得只想咬他。可他要是认真起来,又让人压迫得无力承受。
林千然心口莫名地又是一阵紧张,心头涌起一股十分奇怪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慌乱难言。
她面色异常,梗了梗脖子,“我凭什么告诉你!”
说罢,她便撒腿跑了,跑得飞快。
贺云修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又慢慢勾起了一抹笑意。
不要紧,他有的是耐心,慢慢的,一点点的把这丫头的心肝脾肺脏都摸得一清二楚,到时候,看她还怎么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
春节沐休结束,古代勤奋的男人们又开始上早朝了。
林千然下意识地要往蓝杉院跑,但是刚走没几步,这又才反应过来,哥哥不在,那狡猾狐狸也不在,他们都去辛勤工作了。
林千攸罢朝回府的时候,林千然还是去了他的院子,顺带端上了三碗鸡茸小米粥。
第一天上班,还是要好好地犒劳一下。
林千攸看着那三碗粥,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他从袖间抽出一封信,递到林千然的手里。
林千然一脸问号,林千攸淡淡言道:“他临时被皇上外派,走得急,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林千然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着这封信,又看了一眼那多出来的那碗粥,越看就越觉得别扭。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下意识地以为他一定会在这儿,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地为他准备吃食?这样的习惯,真是太太太可怕!
林千然强撑地虎着脸,“这碗是怕哥哥吃不饱特意多准备的,又不是给别人。”
林千攸只慢条斯理地用一勺勺把粥往嘴里送,“我也没说你是给别人准备的呀。”
他轻飘飘地加重了“别人”两个字,让林千然一阵心虚。
林千然一直强忍着,回到屋中方才拆开了他的信,素白的信笺上依旧画着几朵白云,清新文雅。
上面,只有两个字:勿念。
倒是比上次的多了一个。
这两个字,却一下子击中了林千然的心门,让她心头愈加慌乱。
她胡乱把信塞进抽屉里,整理着自己有些不受控制的心跳。
她今后,不能再跟他这般见面了,她要趁着还来得及,赶紧斩断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让她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轨。
嗯,没错,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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