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然这一觉睡得真香,鼻萦绕着十分好闻的香草味道,那样的味道,就像师父身上的味道一样,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十分舒服。
她心满意足地醒来之时,感觉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起来。
她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揉着脖子,一边略哑着嗓子喊:“落英,缤纷,快给本小姐洗漱——”
林千然的话在看到那个坐在一旁桌上悠然看书的人时,硬生生地噎了回去,下一秒,整个人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弹了起来,脸色骤然变了,“师,师父——”
季渊放下了手中的书,侧目看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更是平平淡淡,“要为师伺候林大小姐洗漱吗?”
林千然面色顿时一窘,话都说不利索了,“徒,徒儿,哪里敢啊!徒儿方才那不是睡糊涂了嘛。”
林千然的目光扫了一眼旁边的沙漏,也就是古代的计时器,这一看,当真是吓了一大跳,说话更结巴了,“师师师师父,我,我都睡了一天了啊!”
现在已经到了酉时,也就是说,外面此时已经是日落西沉,她一大早就来这里等着,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中途竟然一次都没有醒过!
季渊的目光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她初初睡醒,两颊红扑扑的,愈发透着水润,如同清晨沾着露珠的水蜜桃,鲜香诱人。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迷离,眼下还参杂着惊讶和懊恼。
季渊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开,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你觉得呢?”
林千然搅着手指一副忐忑的模样看着季渊,她林千然在这里唯一无条件敬畏的人,就是师父。
平时她就算上蹿下跳,撒娇卖萌,师徒相处融洽,但是他只要一板着脸,她就半个字都不敢多说,更何况,昨晚上他还让她提头来见,结果她当着他老人家的面酣睡了一天,实在是罪加一等。
“师父……”林千然低低地叫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娇糯和祈求,季渊的手微微一抖,心尖因为这声娇糯的叫唤引起了涟漪。
季渊顿了片刻,才抬眼看她,目光中带着审视,“这段时间跑哪里去了?现在把为师的本事都学去了,翅膀硬了,就把为师抛到了脑后了是吗?”
林千然知道他要问这件事,她不想引得师父平白担心,所以就只打算避重就轻地回答,而最简单直接的答案,就在她的脸上。
她指了指自己的左眼,略带委屈地说:“徒儿没有脸面见师父,因为,徒儿,成了没有眉毛和睫毛的丑八怪。”
季渊眼神微滞,目光定在她的左眼睫毛上,这才发现她的睫毛明显比右边的短,眉毛也看得出来是用眉笔画上去的。
他心微微一沉,“是怎么回事?”
林千然哭丧着脸,十分懊恼,“是我和丫鬟们玩火,不小心烧到了……”
季渊的脸色变得更沉了,玩火,烧到了,而且还是烧到睫毛和眉毛,那得多危险!他一双眸子发沉地盯着林千然,直把她盯得一阵发寒。
林千然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肚子便发出了一声“咿咿呀呀”的绵长叫声,让这原本严肃的气氛一秒变尴尬。
林千然脸颊微红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十分赧然。
睡了一天,肚子实在饿了呀。
季渊原本沉着的脸,在这一刻终于松了下来,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
林千然趁机卖力讨好,“师父,阿然这一次是真的不小心烧到了睫毛,觉得太丑了,才不敢出现在师父面前,不是有意这样的。师父,您就别生气了!要不,您就再给我布置作业,就像以前那样。”
季渊看着她脸上挂着的笑,心头也涌起一股别样的感觉,他语气微不可查地软了下来,“的确是该罚。但罚你做作业未免太便宜你了。”
林千然吐吐舌头,“那师父要怎么罚我?”
季渊面色如常,语气平平地说:“明日我要去蕲州,你与为师一道去,一路上,为师自然会有罚你的法子。”
林千然嘴巴不觉张得老大,一副欣喜的模样,“师父,您确定,这是在罚我吗?”
能有机会出去走走,是林千然穿越以来最大的愿望!她觉得自己在林府,在京城这片小天地里都要闷出病来了!师父的这个惩罚,实在是有如恩赐!
季渊看到林千然满脸的欣喜,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语气依旧淡淡,“可别高兴得太早,要是一路上吃了什么苦头,可别跟为师抱怨。”
林千然已经乐不可支,嘴都快笑歪了,猛的点头,“不会不会,只要师父把阿然带上,阿然绝对不会喊苦喊累!”
林千然陷入了狂喜之中,开始碎碎念起来,“幸亏,我哥哥和爹爹都被朝廷派出去了,怎么说也得好几个月才能回来,那府里就没人会主动去找我,我就算偷偷溜出来也不会有人知道,真是如有神助!”
季渊听到此,嘴角又扯了扯,手无意识地在桌上的茶盏上轻轻摩挲着。
她不会知道,这样绝佳的机会,其中并不缺少他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