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郁家之事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同时,贺云修被召进了宫中,与皇上单独会谈了许久。
再出宫的时候,鬼面盗手的案子,便交到了他手中。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怨怪,没有愤怒,没有嘲弄,有的,只是平静。
大雪纷飞,整个世界都装点得银装素裹,瑟瑟寒风刮得人脸皮一阵生疼。
他踏着雪回了府上,什么公务都没做,只钻进了卧房。
卧房中却是别有一番天地,融融的暖意将人笼罩,床上的人脸颊上现出两朵高原红,红扑水灵,堪称尤物。
只这般尤物,却是个贪睡的,睡了这般久,还不肯醒来。
贺云修半跪在床前,大手紧紧地握着她柔软的小手,喃喃地在她耳边絮絮,“阿然,今天我入宫了,这一趟入宫,真的收获不少呢。我终于知道,究竟是谁把你害成这样。那个人,就是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但你先醒来好吗?你醒来,我让你亲手报仇。谁都别想护着她,我一定,会让你亲手处置那人,亲手把你受的委屈,都讨回来!所以,你要快点醒过来才行呢……阿然,快醒醒吧,不然,我都快要撑不住了……没有你和念念,我要怎么撑……”
床上的人依旧沉睡,没有半点反应,贺云修眼中热切的希冀,就这样一点点熄灭,一点点暗淡了下去。
贺云修真的很平静,他的平静,在大家看来似乎有点过,因为他不仅仅是态度上的平静,行动上更是不动如山,好似完全忘了自己肩上的责任,也忘了自己那依旧不见踪迹的女儿。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他依旧没有什么举动,只守在家中,守着依旧昏迷的小娘子,每天在她的床边喃喃絮语。
“阿然,今天,天气不错,阳光很好,是难得的好天气,我带你去晒晒太阳好吗?”
“阿然,苏怀生和风起那两个臭小子都已经醒了,你怎么还不醒?你怎么这么贪睡呢?”
“阿然,没几天了,距离约定的时候,已经没几天了。嗯,到时候,我可能就没时间陪着你了,你要好好的,不要想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阿然,这一天还是来了。他们可真迫不及待,一月之期刚过,就等不及了。我等的,就是这一天。我已经厌倦了眼下这种你躲我藏,猫捉老鼠的游戏,厌倦了被他们耍得团团转,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他们得逞。阿然,你等着我,等着我,把他们抓住,把念念救出来。”
贺云修走出了卧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昨天,他又收到了那个鬼脸面具,面具上只写着四个字:游戏开始。
游戏开始,真正的游戏,开始了。
一月前,他曾与鬼面盗手定下一月之约,一月内,他们抓他不着,他便不会再有任何犹豫,他便要开启他的杀戮之旅,他,便要亮出更尖利的爪牙。
贺云修等着,就是他们全面出击,只有他们现于人前,贺云修才能出手,把他们逮个正着。pIml
贺云修始终相信,鬼面盗手在京城中做这一切,搅弄得人心惶惶,不过是他们的手段,而不是目的。
那么,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贺云修隐约能猜到,但,他却并不确定,他更不知道他们要借着依仗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在他们精心编织大网的时候,贺云修只能尽己所能,编织另一张更大,更缜密的网。
京中风云变幻,让人捉摸不定。
百姓们只知道,鬼面盗手又开始作怪,一旦入夜,他们便紧闭屋门,再不敢随意走动。
而在他们兴风作浪之时,贺云修率护城军围堵,日夜不歇,出其不意,擒获斩杀逆犯不在少数,但,却依旧未拷问出他们的窝藏点。
贺云修真正察觉到异常,是某天,林千攸在他书房与他一道商讨,谁都解不开问题症结。
“蒋家人还想要复辟,可他们哪里来的人力?几年前那两场战乱,已经让他们元气大伤,如丧家之犬,现在,怎么还会有这等实力搅弄风云?”
“惊蛰门已归我手,南疆叛军也已经为朝廷所收,他们的所有财路,所有铺子,也早就查抄,莫不是他们能点石为金?可若说他们不为复辟大业,只想小打小闹,我却总也不信。”贺云修眉头紧锁,细细沉吟。
两人又细细地捋了一番,最后也没捋出个什么来。
贺云修揉着脑袋,一定有什么突破点,一定能找到那个突破点,可,究竟是什么呢?
末了,林千攸问起了林千然的情况,贺云修的面上神色一顿,“还是老样子。”
“近日你开始忙碌,前几日九杉要来照顾千然,但两母女却被太后叫进了宫,连着几日都没放人。太后是最讲规矩的,以前断不会让九杉在宫中强留,这次倒是例外。”
贺云修想到自己的妻女,面上不觉惨淡。
林千攸走了之后,贺云修又在书房里做了一会儿,不知怎的,想到林千攸说的话,电光石火之间,他一瞬间便想到了什么,惊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