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后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天。值得庆幸的是直到夜幕降临之时皇上也没有传召她,心中不禁暗暗地松了口气。
刻意地没有让宫女掌灯,是以整个凤祥宫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沉寂当中。
昏暗的寝殿内看不清梁后的表情,就连呼吸声也仿佛轻若游丝。
这样的环境适合想些事情,可是思来想去竟没有一件事是令人感到高兴的。
说来可笑,如今宫中唯一怀有身孕的女子竟不是皇上的妃子,而是一个从二品的御侍。
她也摸不准皇上的心思,宫中向来母凭子贵,更何况这还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能不能被册封为太子倒在其次,不过断不会这样黑不提白不提的就此搁置下了。皇上不提,太后也不提,这事儿真是让人看不懂也猜不透。
她入宫也有四五年的光景了,颇得宠过一段时日,只是肚子一直没个动静。虽说将来可以将其他妃子的孩子养在身边,然到底不如自己生的亲厚,总有一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想想也觉得好不甘心。
若是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不仅为自己的后位也为整个家族的兴盛加多了一个筹码不是。
只是,如今皇上的心智仿若几岁孩童,每次见面都会央着她玩游戏读话本子。看她的眼神也绝不像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倒更像是一个孩子在看他的母亲般充满着孺慕之思。
这样的皇上让她如何近身?连有那种想法都觉得是一种亵渎和玷污。
可是这样下去她将永远不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的。难道真的要像哥哥说的那样暗度陈仓?
不,不可以。只要一想到承欢在其他男子身下她便觉得无比恶心生不如死。更何况秽乱宫廷这样的罪名是要抄家灭族的,死后更加不能葬入皇陵。她使尽万般手段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万不能在史书上留有污点。
兰儿算是自己身边唯一亲信,只可惜她知道的太多了。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向来是活不长久的。但是兰儿是她用惯了的,失了兰儿还需重新调、教其他人,颇费心力不说还难得遇到忠心的。
那日哥哥临走之前劝告她不要再去招惹颜御侍,这让她心里很恼火。
不过皇上身边的一个小小御侍而已她都教训不得了?怪只怪那个贱人怀了皇上的骨肉,她心里很不爽小小地惩戒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她凤印在手便有统御六宫的权利,那个女人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皇上还怀了身孕,她若不加以惩治,日后群起效仿如何得了?像这种伤风败俗寡廉鲜耻的贱人就该早些处理掉才好,免得碍眼。
兰儿走进来的时候虽然一时看不清楚,但也感受到了来自主子身上那股逼人的怨恨之气,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期期艾艾地望着梁后轻声道:“娘娘,该用晚膳了。”
梁后嗯了一声道:“掌灯传膳吧。”
用罢晚膳卸妆的时候,梁后突然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拿出一支名贵无比的簪子来对兰儿道:“你平日里服侍本宫尽心尽力的,这支簪子便赏给你了。”
兰儿愣怔了一下忙道:“服侍娘娘是奴婢的本分,岂敢妄想得娘娘的赏赐呢。”
梁后难得好脾气地拉着她的手道:“你跟在本宫身边的时间最长,也是对本宫最忠心的一个。不过一支簪子而已算不得什么,无须顾虑只管拿着便是。”
兰儿望着突然转性的主子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当下装作欢喜的样子接过簪子磕头谢恩。
见兰儿收下簪子,梁后微微一笑道:“过几日便是本宫哥哥的悬弧之辰,本宫特意准备了份礼物。待到正日子的时候你一早送过去给他可好?”
梁后做事何曾问过奴婢们的意见,这一声“可好”倒问得兰儿心头一颤,忙不迭地回道:“是,奴婢遵命。请娘娘放心定不会误了时辰的。”
时光飞逝,几日不过须臾。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兰儿便拿着梁后为梁明轩准备的礼物上路了。
礼物放在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里。盒子十分的轻,以至于兰儿都怀疑这里面是否放了东西。但她也仅是怀疑而已,并不敢私下里打开来查看。
在得知梁明轩生辰的时候兰儿日夜赶工地制了一个荷包。她的绣工原是极好的,又兼上了心,做出来的东西自然精美异常。
她心想若是梁明轩能日日贴身戴着她送他的荷包,便也如自己伴在他身边是一样的。
御林军军营很快便到了,只是她并没有见到梁明轩。
他手下的兵将说梁大人刚刚离开大营,说是要出宫一趟。
兰儿闻言赶紧追了过去,希望能在梁明轩出宫之前将礼物送到其手上。
这一路飞奔只跑得兰儿发髻微乱气喘吁吁的,奈何始终没有看到梁明轩的影子。
正当她捂着肚子喘气的时候身后传来男子疑惑的声音:“兰儿?”
兰儿猛然回头见此人正是梁明轩,忙上前屈膝一礼道:“兰儿给大人请安,祝大人名高北斗,寿比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