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安洲棉纺织厂一名学徒工。
六六年一月三号安洲棉纺织厂在洪昌市招聘的两百男工和两百女工前往安洲。
去安洲的前一天晚上,外婆和仝老三泪眼汪汪的千叮呤万嘱咐,最后着重说的一句是;如果实在不愿意待在那里就回家。
洪昌市的四百青年男女到安洲后才知道安洲棉纺织厂还在筹建之中,厂址在安洲城郊一处叫南门山的地方,是安洲地区的墓葬地。
安洲棉纺织厂在安洲本地也招了男女工各两百,加上洪昌去的四百,总共八百人,本地人回家住宿,洪昌人住在解放军某工程部队撤走后留下的几栋紧挨着坟山的旧房子里。
到安洲的第二天,厂干部在宿舍里点名分组编号,然后集合开大会。宣布:八百工人全部参加光荣的建厂劳动,为自己的工厂贡献一份力量。三个月后去海东棉纺织厂接受为期一年的技术培训。
大家不知道三个月的光荣建厂劳动是干什么,有的猜测开会学习,有的猜测跑步锻练。
第二天一大早,又被通知集合,带领他们去安洲的张主任在大会上宣布:建设厂房的工作就要开始了,作为厂里的第一批工人值得骄傲、值得自豪!希望每个职工都要为工厂的建设贡献自己一份力量!以后大家每天按上班时间工作八小时,具体工作就是挖坟山填平低洼的稻田。
回到宿舍,大家议论纷纷,都说在这里挖三个月的坟墓,挑三个月的泥巴那不成劳改犯了嘛。娇气一些的女孩子哭哭啼啼吵着要回家。
婷婷很沮伤,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外婆和父亲绝对不会让她来,现在木已成舟,户口也迁来了,没办法,只能先待着,以后看情况再说。
六六年三月中旬,挑了将近三个月泥巴的八百开厂元老们浩浩荡荡的来到洪昌前往海东棉纺织厂接受一年的技术培训。
到了洪昌,一出火车站婷婷便迫不及待的往家里奔。刚踏进门槛,外婆望着又黑又瘦的婷婷心疼的问:“婷啊,怎么这个样子?你在安洲做些什么呀?”
婷婷放下行李对外婆做了一个挑担子的动作,然后笑嘻嘻的说:“我在安洲挑了三个月泥巴。”
外婆疑惑的望着婷婷,不解的说:“信里不是说你们在那里天天开会、学习、读报纸嘛,怎么变成挑泥巴呢?”
婷婷一边收拾自己的行李一边回答外婆:“我是怕你们担心,才说在那里天天开会学习,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厂房还要等我们挖坟山填平地后再建,现在才刚刚开始建。”
晚上,仝老三回家了,婷婷祥祥细细的诉说了在安洲三个月的情况。说挖坟山挖到骷髅吓得天天晚上做噩梦时,外婆和仝老三的眼眶都湿了,后悔不该让婷婷去安洲。
海东棉纺织厂在洪昌市北边,离市区十多华里。
刚开始八百人全住在海纺提供的简易宿舍里,后来为了减轻海纺的负担,允许、提倡洪昌人回家住宿。
婷婷每天下班后乘厂车回家,外婆餐餐做她喜欢吃的菜,尤其是下晚班早上回到家,外婆端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肉饼汤,里面还有三个鸡蛋,然后在婷婷对面坐下,笑吟吟的看着婷婷津津有味的吃得碗底朝天。
转眼到了下半年,这时候社会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大街小巷到处这里一群那里一伙的围成圈进行着激烈地争辩。
所有的墙体贴满了大字报,而且越贴越多,后来地面上、树枝上、水泥柱上也铺天盖地的贴满了形形色色的大字报。大字报的题目都是一些令人胆战心惊的字眼;‘炮打司令部’‘打倒党内最大走资派’‘打倒保皇派’‘造反有理’等等。
渐渐的因观点不同形成了保皇派和造反派,由于两派立场截然相反,导致持两派观点的人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父母、子女、兄弟、夫妻都会因观点不同反目为仇。并且都企图说服对方加入自己的队伍,各执己见、互不相让,最后大动干戈,两败具伤。
婷婷把看到的、听到的一些事情告诉父亲和外婆,仝老三说这是政治运动,和老百姓没关系,要婷婷远离那些人和事,千万不要多管闲事。
外婆再三叮嘱婷婷下班后立即回家,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不要和那些人搅在一起,更不要参加任何派别和活动。
婷婷也认为那些人太疯狂、太盲目、太没理智,觉得外婆和父亲的话没错,所以自始至终没参加两派中任何一派,虽然被人指骂为骑墙派、观望派,但婷婷不以为然一笑了之。
六七年元月二号中午,婷婷和同事们在火车站集合,准备乘下午的火车回安洲。这时候的火车站人山人海,大部份都是进行革命大串联的学生,开往安洲的列车也被学生们占领。一切次序全被打乱。
车站广播通知;去安洲的乘客们,请等车站工作人员把学生按排到其它车厢后再上车。几百安纺工人只好坐在车站广场地上等候。
婷婷和同车间的人正聊着,好友秦丽娟在不远处招手示意她过去,走到秦丽娟身边婷婷笑笑问道:“有什么好事啊?”
秦丽娟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