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啊摇,相公到,骑白马,戴红帽,红帽缨,抲手巾,手巾四个角,掉到媛主手底落。”熟悉的哼调,熟悉的歌谣,将我从黑暗而沉重的梦中引向光明。
我记得,那是娘小时候常唱给我听的歌谣。她还说,那也是她小时候外婆常唱给她听的,外婆总是哄她说多唱唱会找到心中的如意郎君,娘信了,可我不信,可娘说,她就是这样遇到爹的。而我也最记得,那时候说起爹的娘,脸上红红的,像颗苹果,可笑容却是甜甜的,如沾了蜜。
“娘……”睁开眼,依然是那潮湿阴的牢房,臭味丛生。我的眼睛梭巡一番,才在不远处找到我那在唱歌谣的娘。“娘……”
“摇啊摇,相公到,骑白马,戴红帽……”可娘却像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不为所动,缩成一团的身体紧紧的缩在牢房里最阴暗的角落,嘴里不停的重复地唱着歌谣。“红帽缨,抲手巾,手巾四个角……”
“娘!”娘她怎么了?我拖着如被压着千斤重石的身体,匍匐着前进。“娘,你怎么了?娘,我是然儿啊……娘……你别吓我……娘……”越靠近她,我也看得越清晰,亦越发的触目惊心。她的头发凌乱,擦满了稻草,衣服破烂,如破布缠身,脸上手上都有明显的瘀痕,青青紫紫,还有嘴角、眼角、额头,也有明显的擦伤,此时的她失去往日娴雅温婉的的妇人姿态,像个潦倒睡地路边的疯婆子。
“娘,你别吓我,我是然儿啊,娘……”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爬到她的身边,如从河的一岸游到了另一岸,我气喘吁吁。
抬起的小手好不容易才碰到她的衣服,她却如惊弓之鸟,整个乍地而起。“不!不要碰我,你们这些人都走开,不要碰我,不要啊……我不要啊……求求你们,放了我,放了我……崇文,崇文救我,崇文,你在哪里,救我救我救我?”
昏沉的脑袋里,我忆起在我昏迷前他们对我娘的兽行,人渣,一群人渣!活生生的将我娘给逼疯了。
“娘,我是然儿,我是然儿啊,娘!”伸手,想拉着她的衣袖,却一次又一次的被甩开,她视我如欺负她的恶人,她已疯颠得认不出我是她女儿了!“娘……”我挣扎的想坐起,就算身后的伤口因此而又裂开了,我也不在乎。“娘……”此时,我只想抱着我的娘,以家人的温暖来暂时告慰我这遍体麟伤的亲人。
‘吱呀’,牢房的门又被打开了。
听到声音的母亲也转过头去看,只消一眼,她便从宁静转变为狰狂。
“不,不,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娘!”将她挡在我伤痕累累的身后,这次,我清楚的看见了进来的人,他们都是身着官服的人,个个都目露着淫光,不怀好意,他们盯着我,也盯着我娘。
“就是她了吧?”
“听说滋味还很不错。”
“不是说嫩的那个。”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可惜了啊!”
“想动她?除非你不要命了。”
“啧,我当然惜命啦。”
说完,他们一步步的靠近我们。
“美人,大爷我们来了。”
“你们走开,不要靠近我娘。”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崇文,崇文,救我救我。”
“还叫什么叫,那个老家伙可是自身难保了,别说救你,爬出来都难了。”
“爹,”我马上明白他们口中的老家伙是我爹。“你们将我爹怎么了?”自身难保?难不成……不,我不相信!
“不怕,一时半会都死不了,只是那是迟早的问题。”
“你们到底将我爹怎么了?”我扑向他们,似是忘记身后的伤,似是已遗忘我身负重伤,扑到了他们的脚边,拽着他们的脚,“你们将我爹怎么了?”
“不是我们,你该问的是那位大人将你爹怎么了?”
那位大人?无疑他们指的就是他!
那个——
一夜让我们一无所有的男人。
一夜夺走我所有幸福的男人。
一夜将我们打进地牢里的男人。
一夜将我娘逼疯的男人。
一个欺骗了我的男人。
一个出卖了我的男人。
一个——我恨之入骨的男人。
“我爹怎么了?”仇恨像在我的心中落了地,生了根,瞬间长成参天大树,遮蔽了我的双眼,遮蔽了我的理智,让我疯狂。
“啧,那可绝妙了。那位大人折磨人的手段可真是堪称天下第一,能把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爹怎么了?”渐失感情的黑眸瞠圆,动不也不动的望着说话的男人。
似是有些怕了,便不再对我废话连篇。
“大人将他手手脚脚都砍了,做成了人彘。”
人彘?我一听,脑袋像遭冰块冷却,什么也想不到,想不起。
人彘这种酷刑我从书中看过,听爹说过,还没有见过,因为父亲说那种酷刑实在是残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