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死。
她要带着小七和父亲的遗愿,为他们,好好儿地活下去。
光阴如箭,一下子就快到二十一岁了,仿佛十八岁还是昨天的事情,那个被谭展飞凌虐的秦漫月又回来了。
好几个夜晚,她站在阳台上,想着那些可怖的曾经,俯身抽烟,月光下荷花池的水是浓浓的绿茵,水草纠结成可怕的丝线,缠住她的双眼。
她想过死。
死了就能见到小七,和他一起在太平的国度过着美好的生活。
可是她不能。她记得父亲在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千万不要死,我秦正天的女儿,绝对不能懦弱地死去。
这是那个带给她一生伤痛记忆的父亲最后的遗愿。
不能懦弱地死去,那么就懦弱地活着。从小到大,秦漫月就不是一个有志气的孩子,母亲的严苛管教让她凡事唯唯诺诺,父亲的花天酒地让她感到冰冷,而后母亲的疯傻让她一下子看透了这个世界的丑陋和阴暗。她自暴自弃,不服管教,任意妄为,她遇到了谭展飞,和他暧昧纠缠,她以为这是一场刺激的游戏,是她从小到大做过的最叛逆的事,没想到,终究引火自焚,失去一切。
这是她的报应,报应她长久以来的荒诞,报应她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她活该得不到小七单纯的爱。
3.
海边的别墅,木头搭建的小楼,门上刷了极淡的蓝色,推门进去,天花板上垂坠而下的白色流苏,壁灯忽明忽暗,洋派、复古的复式小房。
谭展飞在煮咖啡。
这套房子的格局,完全按照安海那套六十平方米的房子设计的,里面的摆设、家具、窗户边的黑色钢琴,所有一切都和安海的小房子如出一辙,那是他在安海买的第一套房子,半复式房,大大的落地窗,黑白色的家具。客厅放一台黑色钢琴,太阳升起的时候金色的光线沿着钢琴的线条流泻光影。
那是他母亲口述过的房子,等他实现的时候,却再也不见母亲的笑容。
秦漫月每次去,都喜欢在房间里赤着脚跳舞,细密的阳光中,她的裙裾飞扬如丝,让他花了眼,她撒娇地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高兴地说:“我喜欢这里,多温馨呢。”
每一次谭展飞和秦漫月一起在那套房子里,仿佛看到了小时候和母亲颠沛流离的希冀,母亲拉着他的手说:“以后我们有钱了,买一套房子,黑白相间,阳光充沛,客厅的地板可以跳舞。”平日刻薄暴躁的母亲,只有在提起未来的时候才缓和一点点脸上的戾气。所以那套房子,装就了他所有的愿望和梦想。那是途经二十多年漂泊的一个归处,一个他一直渴望安定的家。而秦漫月呢,在他心中,就是家的温暖。
他捏她的脸,说:“以后赚大钱了给你换大房子。”
她摇头,认真地说:“我才不要大房子,我要你一直都这么爱我。”
谭展飞用力地抱紧她,紧紧的,空气中是甜腻的气息,她手臂的温暖,笑起来幸福的样子,他紧紧地抱着她,害怕一不留神,她就消失了。
十六岁的少女,知道什么是爱吗?那么无畏地说出来,根本是甜蜜的残忍。因为她不知晓爱的定义,所以总是无所顾忌。可谭展飞呢?他早已过了青春无谓的年龄,他对每一件事都要慎重。爱对他来说是件多奢侈的事情,他不想爱任何人,感情用事容易拖泥带水。可是他每次抱着秦漫月,心里像是笼罩了巨大的温暖。说不出来的希冀。
他觉得秦漫月还太小,还不懂得爱是什么,他们都需要时间去沉淀,等她大一点儿,再大一点儿,大到他可以确认这份爱的真实,那么他才能告诉她,他到底爱不爱她。
只可惜,秦漫月没有等到他的确认,就早早地背弃了他,他们维系了两年多暧昧纠缠的时光,在任夏航出现之后,狠狠地终结了。
谭展飞很生气,有人提前告诉他GAMEOVER,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痛恨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所有给他伤痛的人,他都不会让他们有好下场。他的目光凝聚,冰冷凶残。
“煮咖啡自焚,也不要选择海边。”有人大摇大摆地开门,帮他关了咖啡机。光影之中,是一张俊美无瑕的脸。
来的人是谭展飞在波士顿读书时认识的朋友Rian,中国人,八岁开始在美国读书,麻省理工金融机械双博士,小他两岁,天才跳级生。业余兴趣是搞发明研究,有三项已经申请国际专利。
“你怎么进来的?”这座海岛他设置了防御系统,没有识别卡是不可能进入的。
“就你们公司那些智商设计的防御系统,能拦得住我?”
“看来我需要重新设计一套。”他不疾不徐地说。
“两年不见,你居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欣喜若狂,我真失望。”
“从我在波士顿认识你起,你从来都是不请自来。这次所谓何事?”同校几年,谭展飞对他的脾性了如指掌,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来你公司谋一个职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