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庭躲在文微的病房外,偷偷的给她发了一条短讯:送你一首歌。
发了短讯他便离开了。这是他仅能为她做的,他不知道还能为她做什么,不知道她想不想见到他,所以给她一点点安慰吧!
那条短讯,附带着一个音频文件。文微点开文件,把耳塞塞进耳朵里。这是一首纯音乐钢琴曲,她不知道是不是某一首世界名曲,她没有听过。但是这钢琴声,像是跳跃在星星上的音符一样,在银河上闪闪发光,带着一抹淡淡的哀伤,却温暖的充斥着她的心脏,有一种绝望中求生的感觉。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吗?他知道她在伤心,所以想安慰她吗?她心里真的很安慰,不是因为这首小小的歌,而是因为给她发这段旋律的那个人……
她还是很想见妈妈,尽管妈妈想要她的命,她很想亲口问她一句为什么?亲口听到她给的答案,哪怕多绝望都好。
文微第二天拿着她拜托瑶雨帮她查的地址,找到了妈妈的住址。她坐了很久的车,才到了妈妈住的地方。
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知道那里是贫民窟,可是她没想到会是眼前的这样。
因为刚下过雨的关系,泥巴路上的稀泥沾了她一脚,路旁竟然还有一坨坨的狗屎。住房只是排围着垃圾堆的小平房,这些房子都是砖块堆砌起来的,总觉得不怎么结实。门外的红对联因为雨水的冲洗都变白了,像挽联一样。鸟从房顶上飞起来,屋顶的瓦块摇摇欲坠的想要往下掉。夏天的苍蝇围着垃圾堆“嗡嗡嗡”的飞着,臭得她直作呕。
形同枯槁的老人满脸皱纹的站在其中一间房子外面,因为他年纪太大的关系,文微甚至没有看出他是男是女,也没能分辨他脸上的神情。
一直认为这样的地方,只有电视里才有,可是她今天真的看到了。
“请问……袁彩丽住哪里?”她鼓起勇气走向老人。
老人抬起如枯柴般的手,颤抖着指像隔壁的房门。
老人指的房门是这些破房子里最不堪入目的一间,门上的裂缝有文微的手臂那么大,那到门就像是摆设一般,没有任何挡风避雨和防盗的作用。
是这里吗?这里就是妈妈她住的地方吗?
门果然一推就开了,刺鼻的霉味和潮湿的空气,让文微有些窒息。这个小房子里只有一口小奶锅,一个烧柴火用的炉子和一张床。墙边因为常年被柴烟熏染的关系,已经黑了一整片。角落里摆着一堆有些湿润的柴火,这些东西真的能烧起来吗?
文微捂着鼻子,慢慢的往里挪动步子,床上的被子因为反复洗涤的关系,已经看不清楚原来的颜色了,只是旧旧的泛着白。枕头边摆着一个相框,里面的女人抱着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女人和男孩都是一脸和谐的幸福。文微一眼就认出了女人就是妈妈,尽管如今的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平凡的中年妇女,可是不得不承认,年轻的妈妈是意气风发的美丽着。她怀里的男孩,一定就是文松吧?那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哥哥,那个让自己承受妈妈怨恨的哥哥。
应该恨他吧?是应该恨他的,因为他的原因,她才受了那么多苦。可是,看着文松在照片里天真无邪的笑脸,她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他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他的出生就注定是不幸福的。他的死是因为爸爸的疏忽造成的,尽管他拥有妈妈满满的爱,可是这个世界也只有妈妈一个人那么爱他了。
如果文松没死,这一切会是什么样子?
“你怎么这里?”妈妈显然是非常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
“妈……”文微能看得出来,妈妈拖着送外卖的自行车的身体,已经非常疲惫了。她的双手还有冬天长着冻疮的痕迹,她这些年来一定是受了不少苦。想着这些,文微心里原本对妈妈的怨恨,竟然一瞬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的。
“你命够硬的,比起小松来,你的命硬多了。”文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妈妈好像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她果然没有真的想她死吧?
“妈……”那些她本来准备好的质问,全部卡在喉咙,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就是因为你这样硬的命,克死了小松的。”
“不是……”
“就是这样的!如果我当年坚持一点不生你,你爸就不会兴起害死小松的念头。”
“不是!我爸没有这样做!”听到妈妈偏执的责备,文微心里的愤怒的火苗,被烧得旺旺的。爸爸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你爸爸没有?你爸爸就是这样一个小心眼的男人!”
“你才是小心眼吧?才会把这一切都归罪于我和爸爸!”妈妈的不可理喻彻底激怒了文微。
“你也是罪人!你是他的女儿就是罪人!”
“我是他的女儿?我就不是你的女儿吗?我什么时候要求过你把我生下来了?除了打骂和你的责备,我得到过什么?如果你真的这么恨我,为什么一开始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不在我还在襁褓里的时候,把我掐死?你凭什么责怪我?你有什么资格责怪我?该恨的人是我不是你!这一切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