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被调去了燕王府,负责那个女孩儿的安全。
连住处也一同搬了过去,隔壁的房间一切未动,可少了那人便觉得一切都不在了一般。
没有叮嘱,没了催促,少了每晚的笛声悠悠,整个院落静的令人发慌。
躺在他曾经睡过的床铺上,嗅着熟悉的气息一丝丝消散,心也跟着一缕缕凉下去。
短短一刻便仿佛此去经年,更何况半月光阴。
再顾不得其他,攀上王府伸出院落的树杈,屏住呼吸,繁花锦簇的院落里是女子燕雀清鸣般的笑声。
她看着他为那人遮荫,为那人拭汗,笛声悠扬,琴声缱绻,是她如何奢求都得不到的般配。
纤纤玉手执了画笔,一笔一笔描摹,是心底半抹月色,掺了情,融了爱的。
入了她的眼,却化作冬日最凛冽的风。
一刻的失神,刀剑便堪堪袭来,她无处可躲,只能落在他的面前,他们的面前。
低着头,不敢去瞧他的脸色。
“若水,她是来找我的。”
“原来是阿离的朋友啊,好了好了,你们下去吧,没事了。”
闻声赶来的侍卫依次退出院落,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女孩儿叫她过去吃茶,她将手里的佩剑握了几握才挪动了步子。
青茶白盏,绿叶浮动,茶香袅袅,她抿了一口,在大片大片的氤氲香气中竟品到一丝苦涩。
女孩儿热切的给她讲着一个又一个故事,那般熟悉,却不如从他口中说出时精彩。
日头一寸寸西移,她心里焦急,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化作一句,“兄弟们很想你。”
他一愣,立刻笑了,“我也想他们,等有时间,我一定回去看他们。”
她想问他,什么时候,却被女孩儿抢了先,“阿离,你带我一起去好吗?好像出去走走啊。”
“好啊,不过前提是你要将这碗药全部喝掉。”
“那我全部喝光的话,你真的会带我去吗?”
“真的。”他答的认真,女孩儿顷刻欢呼雀跃起来,苍白的面上也染了几丝生气。
玉石小碗移到她的唇边,黑色药水透出丝丝苦涩。
这时有人穿越花丛,匆匆而来,是个十二三四的小丫头,说是有人找他。
他一愣,开口回复,立刻就来。
本想喂女孩吃完药再走,却被女孩催促着离开。
药碗落在了叶繁的手中,半路女孩抢去,浅浅笑着,“如果连这点事都要人伺候,那我就真的成了父王口中的‘小猪’了。”
一饮而尽,顿时蹙了眉,叶繁慌忙将石桌上的蜜饯拿给她吃。
女孩也将一颗放在她的手中,初时犹豫,最后还是放在了口中。
“是不是很甜?”女孩笑吟吟的问,是不经世事的天真无邪,“父王买了好多好多,可是吴大夫说不能吃太多,所以他就都藏了起来,只允许我喝药的时候才能吃,不过我知道他藏在了哪儿,每次趁他不在的时候,我都会偷偷去拿好多,他竟然都没发现,笨蛋。”
女孩笑的开怀,想来在燕城,乃至整个南疆,敢说燕君傻的人就她一个人吧。
那笑里包含叶繁求而不得的得意,明亮的有些刺眼。
一声轻咳,却牵引出大片血色,喷溅在叶繁浅绿色的前襟上,刺目的红。
女孩儿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慌乱的去擦拭,却昏倒在她的怀里。
她一时慌了神,只剩大声呼救。
第一批赶来的是王府侍卫,看到眼前一幕,也都慌了神,领头的一叠声的让人快去请王爷。
那人赶来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未束冠,紊乱的呼吸压在来不及整理的衣衫下。
伸手接过女孩时,叶繁清晰的感受到他双手的颤抖。
完全失了往昔的镇静自若,满脸的慌乱和不安。
吼出的声音颤抖的变了调,“快把吴庆志叫来,快去,晚了,本王要你们的脑袋。”
之后的事情,叶繁便不知了,因为被押进了王府的私牢。
半夜的时候有人前来传话,说是郡主被人投毒加害,万幸抢救及时暂时脱离了危险。
当鬼影走进来的时候,叶繁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人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
果然,鞭子冷冷的挥下来,不带半分情面,每一下都是抽筋剥骨的劲道。
痛的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想唤一句离魅,可是最终默下去,她不想将他牵扯进来,她想为他留足退路,一个人的痛何必让两个人承受,可是,“离魅,真的好痛。”
昏死过去的叶繁被人用冷水泼醒,溶了盐,落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
鬼影蹲下=身,几乎将她的下巴捏碎,“骨头果然够硬,可是你别忘了,有嫌疑的不是你一个人,只要是接触过那碗药的人都难脱干系,其中也包括……”
鬼影在她耳边一声低语,可以清晰的感到她的身子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