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不娶又怎样,大不了陪你一生孤独,”暗红色胎身的小巧酒壶于指尖流转,她步态轻缓的绕到他身侧,浅笑嫣然,是言辞无法言喻的万般风情,长长的绯色裙摆曳地,身后青石小径,大片大片的凉,衬出眼底一丝不忍湮没的热切。
她想去攀住他的肩,半路停顿,第二次的被拒总是伤人心的,下意识的咬了下唇,再开口,恢复了素日的高傲和冰冷,“你不会真的想要和她上演一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恶俗戏码吧?呵。”
她一声冷笑,并不去看离魅越发深蹙的眉,“单不论她的身份,你真的相信塑忆蛊可以保她一世遗忘,不要痴心妄想了。”
他的身体明显一颤,深若寒潭的双眸带着不可置信。
闻香立在门前,面对他单薄的站着,一贯的低着头,房内的烛光昏黄暗淡,将她笼罩在一片朦胧中,他却清晰的捕捉到她双肩的微颤。
眼中的疼痛愈盛,他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无论幻想中的未来怎样美好,都敌不过现实的一丝背叛,残酷与无情,潮水般滚滚而来,他蓄起十二万分的力量遏制侵袭,甚至堵上了生命的厚重,可惜注定了要丢盔弃甲,惨败而归。
眼角眉梢的恨渐渐消散了,转而化作无尽的颓然,他似一缕无处可去的孤魂,转身,越过过早打破幻境的流景,朝门的方向缓缓走去。
闻香看着眼前的一切,全部情感化作一声不敢溢出的哽咽,停于喉间,如鲠在喉的痛着。
流景站在原处,消了先前的颜色,凝着他的背影,一时说不出是悲是喜。
离魅出了门,习惯性的带上,闻香追过来,口中喊着,“公子。”
他听出她音色里的颤抖,挥挥手,将她的步子止于中庭。
深秋的夜晚,寒霜骤降,落上枯败的树叶,似乎连空气都跟着冷了起来。
路上少有行人,有烛光透过镂空的木窗洒落在冷硬的地面上。
经历了乍喜极悲的他漫无目的的走在乡间青石路上,没了冷暖意识,口中喃喃,一声声,“小央。”是垂死者临终的梦呓。
可是残存的一丝理智还是驱使他朝村长家的院落走去。
进屋,强颜欢笑,小小的木桌上放着农家日常的饭食。
说过也要和她过这般恬淡安逸的生活,此时想来却恍如经年。
杏花开了西厢房的屋门,未央静静的躺在那儿,真实的触手可及。
他忍不住冲上去,杏花显然被惊到。
跟在身后的村长,历经世事的半百老人,怎会窥不透他欢笑里的那份伪装。
止了女儿近前询问的意图,二人退出房门。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她的呼吸,微弱却证明她依旧真实的属于他,至少现在是。
他俯下,身,双手颤抖,悬在她的脸侧,仿佛一个单纯的触摸都会惊醒脑海中沉睡的塑忆蛊,将一切推回最远点,甚至比最初还要糟糕。
一个笑浮于唇角,却比哭泣还要苍凉三分。
俯身,带着一丝决绝吻上去,丝丝缕缕的冷,手指微动,解了睡穴。
只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几乎耗尽全部气力。
未央睁开眼,最初的懵懂,化作无尽的欣喜。
他紧闭双眸不敢看她,纤长羽睫跳动如一舞即逝的蝶。
“阿离?”半日的沉默,未央免不了疑惑,奈何唇被死死封住,只能含混不清的唤他名讳。
他陡然起身,眸子里的欣喜是如此盛大,仿若得遇大赦的囚徒。
未央猜不出他因何欢喜,水汪汪的眼睛里盛着他的如花笑靥。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几乎嵌入身体,“小央,你还是我的小央。”
未央抵着他的胸膛,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砰砰入耳,心里忽然生出巨大的暖意。
伸出手臂,回应他,“我当然是阿离的小央了,而且永远都是。”她不无欢喜的声音从他怀中传出,因为被抱的过紧,所以闷闷的。
他却听的清楚,繁花生树般沉沦于此刻短暂的欢愉。
回去的路上,未央紧紧抱住离魅的脖子,一双小巧莲足于半空悠悠荡漾。
许是冷,半路将手探入离魅外衣,后来似乎并不满足,试探性的深入内里,于光滑的肌肤间流转,带了份别样的缱绻缠,绵,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他的脸色,而他神色淡然,故作不知。
她便怯怯的笑,游蛇般的一双小手便越发肆无忌弹起来,拂过蝶翅般精致的锁骨,于一处不可言说处逗留。
离魅又好笑又气恼,不知她从何处学了这般伎俩,万幸是用到了他的身上。
喉结滚动的越发凌乱,一股异样的触感蔓延全身,他不得不干咳一声,以示警戒。
“阿离,你不舒服吗?”纯良无害的模样完好的掩饰了最初的心思。
“没有。”他哑着嗓音回她,面色却不那么轻松。
“哦,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