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魅的诱骗下,未央最终吃下了一只猪蹄,并不似想象中油腻,相反倒是筋道可口,也许是不经意间喜形于色,离魅竟然生出每逢十五带她于王府最高处,“人约黄昏后,对月啃猪蹄”的念头,未央一口酒险些喷他一脸。
一顿饭,吵吵闹闹,倒比在王府被一堆人伺候着吃的还多,酒也喝了不少,渐渐的红晕浮现,醉意袭来,恍惚中似乎是被人抱了起来,接着是chuang铺的柔软。
朦朦胧胧,只觉得一张妖孽脸慢慢低了过来,随后,未央就感到脸颊一侧落了只飞蛾似的痒,惯性伸手去打,却被人捉住腕子,狠狠咬了一口,才给重新放回被子。
未央口齿不清的骂了一句,“哪个坏蛋敢咬我?!”。
“我看你才是那个坏蛋吧,小妖女。”唇角上扬,似乎连灿若星辰的眸子都染上了点点笑意,目光游移,越过微颤的羽睫,小巧的琼鼻,最终定格在绯红的樱唇上,似被蛊惑般,万花丛中过的离魅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只是当视线落在未央耳侧一处微不可见的红色胎记时,所有爱意尽数化为了痛心,此生他注定与她的古灵精怪,憨态可掬擦肩而过,无论他对它们有着怎样的珍视。
决绝的起身,没有丝毫留恋的走出去,离魅再一次警告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光复惨遭践踏的国家,而对房间内安睡的女子所示与的所有柔情,亦全是伪装。
对他而言,爱情是种近乎奢侈,因此他游戏花间,却从未动过真情,上官凉绝,一如他的名讳,倘若需要,他可以将万千柔情瞬间化为为凉薄彻骨,南疆皇子的头衔于他就像一座固若金汤的城,一张铺天盖地的网,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飞不出那方禁锢,所以最终放弃了,投降了,一心一意的接受南疆赐予的使命,“纵有天险,死而无憾”。
午后的阳光一寸寸漫过案上的青花瓷瓶,未央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一时分不清现实梦境,习惯性的叫哥哥,当看清眼前清一色的古时装饰,昏沉沉的脑袋才渐渐转醒过来,四下看过,发现没人,于是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暖风习习,花香四溢,翠竹掩映间,隐隐看到一道身影横笛而吹,像极了将她拐骗来此的离魅,未央顺手捡起一支断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想要吓他一跳,没成想,倒被别人毫无征兆的转身吓到跳脚,这才发现,吹笛子的人并不是离魅,而是一个年纪与离魅相仿的清秀男子,手指修长白净,面色却是冷的,视线抛过来,锐利的似一支即将离弦的箭。
未央手中的断竹怯怯的藏到身后,脚步小心翼翼的后退,歉声说道,“你好,我是来找离魅的,如果打扰到你,我真的很抱歉。”
“抱歉?几十万条生命,你以为一句抱歉就可以抵消的掉吗?”,笑意浮上唇角,是不屑,更有浓浓的仇恨。
未央真的害怕了,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才招来男子这么大的仇视,还有他口中所说的几十万条生命,她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潜意识在叫嚣,要逃,真的要逃了。
可是不等惊慌失措的未央完全的转过身子,男子已经来到了身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再也挪动不得半分。
腕上吃痛,未央不免大嚷。
回去房间,发现未央已不再的离魅循声赶来,看到眼前一幕,声色俱厉的他大声喝道,“毅寒,快放开她。”
“真是稀奇啊,我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哥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动了怒,难道说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上官毅寒作势挑起未央耳侧的一缕发丝,露出那出不易察觉的朱色胎记,转而故作惊讶,“呀,原来是大夜国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啊,难怪连我大哥都拜倒在你的脚下,把国仇家恨都抛在了脑后。”
“你说什么?什么国仇家恨?离魅,从一开始你就是在骗我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
“毅寒,你闭嘴!”离魅大声喝止上官毅寒继续说下去,可是对方那里听得下去。
“怎么?我亲爱的大哥,你还没有告诉你的心上人,你那高贵的身份?还是说你害怕说出来,毁了你的苦心经营的美梦?”
翠绿笛管伸出一侧刀锋,悄无声息的附上未央白皙纤弱的脖颈,而此时的她已经忘记了害怕,只是不可置信的望着愤怒无言的离魅。
这是自相识以来,她第一次看到他发怒,她一直以为他是柔美的,有着一丝连女子都无法企及的娇媚感,时刻浮现的笑又带了些男儿的邪,肆意的挂在唇边,透出缕缕蛊惑人心的韵味,待在身边,似乎有着永远说不完的话,就算强词夺理,他也可以做到胜人一筹,而此时的他,却忽视了她的问话,可以称作沉默吧,沉默即为默认,他默认了自始自终的欺骗。
难道连同柳林受伤的那次也是作戏吗?
未央觉得有些冷,说实话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三个哥哥,她接触最多的人应该就是离魅了,虽然有时对他恨得牙痒痒,可是他为她做的一切,她都是真切感受到的,那种被人护在掌心的感觉如此真实,她不肯也不愿相信那些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