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本是洛平日疗伤的隐蔽处,身为名动帝都的妙手神医,自备的各色药丸定当颇有奇效,再加上紫芙定期从千草谷取来的一些,在竹屋里随便那么一找,所得来都有可能成为救命的灵丹妙药。
许是离魅命不该绝,也多亏的未央选的好,撒了一地的瓶瓶罐罐,她好巧不巧顺手取了凝血丹的那瓶喂给他吃,虽说起初还着实为这不知疗效乱用药的举动捏了把冷汗,不过随着离魅脸色的迅速好转,未央越发的确信她的选择是对的。
心下还默想着要不顺手牵羊的私藏了它,也免得日后磕磕碰碰受个伤有个灾什么的,一时寻不着药而干着急,可转念又觉得这不问自取的行为实在不道德的很,正兀自纠结间,本是平躺在榻上,闭目修养的离魅,突地做起了身,原本好看极了的桃花眼此时睁的奇大,面无表情的对了未央。
难道说用错了药,想到此,未央不觉慌了神,也顾不得理会被离魅这么一吓失手丢在地上的凝血丹了,连忙的上前避开离魅左肩上的伤口从侧面拥住离魅,一开口已包了遏制不住的颤音,“你怎么样?没事吧?不要吓我啊?”
离魅却也不答,依旧维持方才的神色,可整个人已悄无声息靠在了未央的身上,拿了眼角的余光斜瞟她一眼,又迅速的挪开,嘴角闪现一丝没能止住的笑意。
未央哪里知晓他的心思,一味的只道是吃错了药才惹来了此时的目圆面瘫,免不了的内心慌乱外加胡思乱想,最后竟真的嘴一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离魅何曾料到她小小的身躯竟储藏了莫大的气力,愣是扯着嗓子附在他耳边好一通的哭天抢地,也多亏了他忍功超过常人,才勉强压下了跳脚推开她的冲动,耐着性子听她嘟嘟囔囔含混不清的忏悔,大体上就是不仅害的他身受重伤,还在不知药效的情况下喂他吃了方才的那颗药丸,若是他死了要她怎么办。
声泪俱下的叙说惹得离魅都生出了丝丝的不忍,正想着终了捉弄劝她一劝,一抬头,正对上未央将新流出的鼻涕混着流到嘴边的眼泪朝他肩上蹭,素有洁癖的离魅怎能再忍,一个撤身,整个人轻松的移到床铺的内角,本是彼此依靠着,此时突然失去了支撑,未央依着惯性朝内侧倒去。
哭声虽说止住了,可脑子却越发的糊涂了,方才那人不是被自己害迫近死亡,气力全无了吗?怎么的又突然来了挣脱的力道。
怀着满腹的疑惑,未央猛的抬起头,却见离魅正一脸嫌恶的瞅着刚刚被她压过的地方,见她抬头忽地又将目光转向了她,未央只觉得一道寒风掠过,身子不由打了个轻颤,自是再不敢去与他对视,转而低了头去瞧他方才目光逗留的地方。
离魅自以为撤了身就能摆脱了未央对其衣裳的残害,可他哪里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流出的鼻涕注定落在他的身上。
浅黑色的前襟此时因为那些个水的滋润愣是变成了鲜亮鲜亮的纯黑色,身子一偏,烛光一打,还悠悠的泛出一片晶莹的水光,着实可爱的紧,可爱的紧。
哦,对了,这里的可爱只是未央为了缓解气氛的讪讪所言,至于离魅是否也是这样的想那就另当它论了。
顶漂亮的一个人突然就黑了脸,还摆出一副与你誓不罢休的架势,那场景还真就唬的人胆战心惊。
好在未央向来是个识相的人,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不仅不去追急着究离魅一再捉弄她的事情,反而眯了眼睛笑嘻嘻的凑近了一脸谄媚的望了黑着脸的离魅,连连的说道,“别气,别气,我给你擦擦,擦擦。”挽起的袖口却迟迟的蹭不到实处,只在洇染处的四周胡乱的打转。
这身纱裙虽说不是经了什么名贵的不了裁成,不过也着实耗费了张管事的一番心血,再加上袖口处正好滚了大朵绯色的桃花,要她用来擦鼻涕,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只好做做样子,静待鼻涕彻底的干结。
离魅的眼睛眯的越发的细了,聪明如他又怎的摸不透她那点子小心思,耐心被磨了个精光后,一把抓住未央的后衣领,拎到半空,未央自是冷气倒吸,却不等大喊出口,整个人已被跃身而起的离魅夹在腋下,二话不说的冲出门外。
一时猜不透他究竟想要怎样,又实在担心他的惩罚,未央只好拳打脚踢外加又啃又咬,试图用这些子方法迫使离魅将她放下,怎奈她的一切奋争在强大的离魅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争扎了半日,她早已累的精疲力尽气喘吁吁,而离魅却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手臂间的力道不但不减反而怎加的几分,绕过她的细腰,绰绰有余的环了一圈。
见武斗不起效果,未央眼珠子一转,想出个嘴斗的招来,不是有洁癖嘛,那好她就哭他个昏天黑地,鼻涕眼泪轮着番的抹他一身,看他倒是放也不放。
未央大声威胁着若是离魅再不将她放下她可真的就把鼻涕抹他一身了,说着真的就佯装大声哭起来,甚至抬了手,摸了鼻子一把,眼见着就要挨到离魅的衣服。
可是却被离魅的一句话吓在了半空,“你若敢,我立马就把你丢到那片竹林里去,看我还再救你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