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5 / 7)

点绛唇 席绢 13803 字 2013-08-30

晶亮,如珍珠般垂落,踉跄了下,扶住一株树,只能听到自己的耳语低喃:“我嫉妒你——我嫉妒你——”

会感到冰冷的动物,都会寻找温暖的地方作巢穴,何况是天生冰冷得刺骨的动物,对光与热的乞求已到了舍生忘死的贪婪地步。

她也会冷呀!然而,她的温暖在何方?

活了三十年,第一次尝到何为嫉妒,她嫉妒她那个拥有白煦怀抱的叶盼融。

待在追风山庄作客不代表叶盼融便过起大小姐的生活,生性无法与人融成一片的性子,化成一堵墙切割出分明的彼我界限。

慈蔼的白老夫人、白熙的女眷,乃至于示好的小孩子或奴仆,她全冷淡以对,或者根本没机会让她们表现亲善,所以可以说山庄内的人对她评语之差,无人可比;加上她是江湖人,在这批平凡人民眼中。端差没当成江洋大盗看待而已。

在客人居住的“迎月阁”,尤其以她这一厢房,仆人的足迹已近罕至,甚至连基本的端水折被,偶尔也会“忘”了来做。倒是另一厢的赵紫姬备受仆人——以对,实在是大少爷三天两头拿各种山珍海味、绫罗珠宝来博取佳人一笑,懂得看人脸色的人,都知道要往哪边靠。

何况赵紫姬冷虽冷,还不至于完全不搭理人。

这些话当然是下人过来做事时故意以大声的“耳语”聊天,叶盼融要不听到,颇属困难。

而当然,她的生活重心也不是放在这安全的锦衣玉食中。除了每日定时的吃药与运动练武,她人向来不在山庄内。

她不喜欢追风山庄。她爱白煦的种种,并不代表她有“爱屋及乌”的想法。任何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喜爱,都该经由一定的努力而来;她不喜欢白煦的家人,白煦的家人也不存好观感于她。

昨日听闻开阳的乡县“开儒”近来盗匪猖獗,已有不少镖局在押镖时受死伤惨重,货品遭劫一空。师父要她调补的药品已喝得差不多,她并无意再多作叨扰,与师父拜别后,近日便要离开。

连日来,山庄中的风声莫不是白煦与连丽秋的完婚大事,进进出出的各色商人,可看出确实会有一场喜事。

也许她不想亲睹白煦有家有室的过程,所以决定离开。依传统对“好女人”的要求而言,连丽秋所表现出来的便是那种相夫教子的好女性,而不是她这种混迹江湖,没一丝温存的女子。

她自知不配,所以什么也不问、也不争。所谓的“幸福”倘若可以经由旁人的祝福而来,那她会——祝他幸福。

痛彻心肺的遭遇早已有过,如今只不过恋慕未成,无须为此了无求生意志,她只能更冰、更寒地守护自己不愿被窥视的心。

混乱的心思致使剑招凝滞,既乱又失准头,徒增自身一身的汗渍奔流。今晨的练功,不见任何功效。

索性收招,拿起布巾仔细地拭着剑身;晶亮的银色剑面,反射出她死寂的容颜。望向拭剑的右手,几道已愈合的白疤因没妥善上药而遗迹累累。没有文人所形容的柔美玉指青葱样,一迳的过大与粗糙。哪里美呢?哪儿可以称为美丽呢?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躯是多么难以入目,羞惭使得她甚至无法学习义无反顾的女人为心上人献身,这样斑驳的身体,因她的不爱惜,如今全是沧桑的痕迹。

作孽啊……

细微的步履令她警戒!蓦地转身,银剑已指向来人的颈项,当场吓得端药而来的连丽秋软下身体,手中的药碗也跌成地上的碎片。

“呀……不要杀我……”抖着不成言,涕泪俱下。

叶盼融收回剑,但见银光如萤飞绕,转眼间已缠在她腰间。

“有事?”

“我……我代煦哥哥端药过来,但……砸掉了,真不好意思!”连丽秋努力要扯出笑容,无奈生平没见过刀光剑影的阵仗。此刻仍惨白面孔,并且不由自主地要往后退去,几乎忘了要拉拢叶盼融的初衷。

“师父要你端药来?”疑问令她问了出来。向来沉凝的面孔,只有自己明白又添了些许冰寒,但她不相信。

任何人都不敢在这张严峻的面孔下说谎,心慌意乱的连丽秋也不敢扯她原本要说的谎:“不!煦哥哥与他大哥有事谈去了,我见他忙,便帮他将火炉上的药汁倒来给你——”

“多谢,可以请走了。”再扫了眼地上的药渍破碗,她率先要往外头走去。

“叶姑娘,请留步。”赶忙冲到叶盼融身前,又因惧怕她腰间的剑而隔开好几步的距离。

叶盼融不语直视,等她说明真正来意。

吞了几口口水,连丽秋仍硬是逼自己开口。不要害怕这么一张冰脸,她必须拯救自己的幸福。时光不饶人,她已不堪蹉跎。

“其实……我看得出来你们名为师徒,但内情不单纯。下人有说外头的一些传闻,你……是爱着煦哥哥的,对吧?今日我想告诉你,我并不介意与你共事一夫,因为我们都深爱着一个男人,应当以姊妹相处。我想这些年来,你陪在煦哥哥身边,也是劳苦功高。”

这个女人在说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