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翅膀展开来起码有八、九公分以上,够大吧?还有,牠的前翅外缘半透明带及亚缘黑带都比较宽而明显,后翅红斑也比较大而鲜艳,所以这只必定是雌蝶。」
她自顾自说完,又把手缩回去,珍而重之地放入自制的三角纸袋内。
「不晓得能不能再抓到一只雄……咦?」猛然抬头,讶异地拚命眨眼。「你是谁?」敢情她现在才让「有旁人」的概念进入脑子里,刚才的话都不知道是对谁讲的。
对方轻笑一声。「听不出来我的声音吗?」
呆了呆,韩芊卉猛然出指指住对方。「是你?」
被她的食指很失礼地定定指住的是一个十分潇洒的男人,身材高挑,起码高了她一个头以上,五官不算俊美,也不清秀,但非常清朗、非常有型,那种很帅气的型,特别是他的眼神,非常深沉,透着一股不可言喻的蛊惑力,使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眼神锁住拉不开,然后,她咽了口唾沫,开始感到全身发热。
不晓得为什么,他的眼神让她联想到黑夜里的他,热情、性感。
虽然雪白色的深衣使他显得格外高贵优雅,但他并不像一般朝鲜人那样束起发髻,而是放任一头乌黑的发披在肩上,只将前面的头发往后梳用黑绳绑起来,几许飘落的发丝拂在脸上,看上去不但狂野,还有几分慵懒颓废的调调儿,而这三种气质都跟热情、性感无关,可是他的眼神就是会让她感受到这两种形容词。
见她看他看得痴了,他的唇角勾了起来,然后提起宽大的衣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污渍。
「允夫人没说错,妳可真邋遢。」
「呃?」韩芊卉眨了眨眼,「啊!」终于回过神来,赶紧退后一步,手忙脚乱的把塞在裙带上的裙角扯下来拉直,再抓下黏在头上的树叶枯枝,又用自己的衣袖拚命揩干净沾在脸上的泥巴,最后低头看看。「这样可以了吧?」
她的脸虽然擦干净了,衣裳却脏得不得了,头发也乱了,却只注意到衣服穿整齐了没有?
他的嘴角更上扬几分,还故意上前扶起她的下颔,俯下眼在她脸上仔细端详。
「我看看。」
修长的眉、杏圆的眸子、挺俏的鼻,虽然嘴巴有点大,但唇型轮廓非常迷人,双颊两抹陀红,看上去非常动人、非常亮眼,亮眼得令他忍不住俯首在她唇瓣上亲了一下。
她抽了口气,又退后一步捂住自己的嘴,满眼吃惊,脸蛋通红。
他不禁哈哈大笑,笑得在不远处等候的河永敬看得瞠目结舌,差点一头跌进小溪里头去喂鱼。
「我已经亲过妳不知多少回了,怎么妳还会害羞?」
「那……那不一样……」韩芊卉结结巴巴地说。
他有趣地俯视她尴尬的表情。「哦,怎么不一样?」
「当时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呀!」韩芊卉抗议似的冲口而出。
「所以?」
「所以?」她怔愣地重复,不明白他在所以什么。
瞧她又是一副茫然样,他不由得又笑了。「我叫朴孝宁,妳可以叫我君之。」
「君之?」为什么突然讲到这边来?
「我的字。」
「原来是你的字。」除非是至交好友,否则韩国人一般是不直呼他人的名,就算是亲兄弟,弟弟也不能直喊哥哥的名,这个爸爸早就告诉过她了,不过爸爸没有字,幸好他还有英文名字可以让人家叫。「我叫……」
「韩芊卉,允夫人告诉我了。」
「哦……」韩芊卉有点别扭,都怪他,一直盯着她看,直勾勾的。「你……干嘛这样看我?」
朴孝宁轻笑。「妳刚刚不也是这样看我?」
眸子马上飞开,韩芊卉的脸又红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奇怪,她今天怎么老是觉得热,中暑了吗?
「是吗?」朴孝宁看似很高兴。
以为他不相信,韩芊卉忙作自我辩解。「真的,以前我都不会那样。」这是她第一次变花痴……不对,是她第一次盯着男人看得目不转睛。
「也许,妳们村里应该没有多少男人让妳看。」
一听他提起村子里的事,韩芊卉的警觉心马上升高,头一个反应就是要设法把话题岔开,免得又凸槌。
「你不是两班士大夫吗?为什么没有戴黑纱笠穿官服?
真可惜,警觉心是够了,反应也够迅速,问出来的问题却很有问题。
朴孝宁怔了怔,继而深深注视她一眼。「黑纱笠并不是官帽,也没有人随时随地穿着官服。」但这回他并没有再追问她为什么会问出这种奇怪的问题。「还有,一般所谓的两班并不专指官员,也包括官员的家族。」
「咦?是这样吗?可是你是官吧?」
「我是二品武官。」
「耶?武官?」眸子惊奇地睁大了。「你打过仗?跟谁?」
「倭人。」
「原来是日本啊!」可是,朝鲜是在这时候和日本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