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一旁桌案上取来一只他所带来的大布包,解开布巾后露出了那些由项南与苏二娘主动配合献上的帐册,并自怀中取出一张由项南派人明察暗访得来的官员清单,接着,他再奉上两本由他亲自所拟的摺子。
一鼓作气看完了他所带来的那些后,梅亭然敛了敛心神,面色凝重得有若乌云罩顶,不时还雷声隐隐、电光闪闪的。
「爱徒啊,你可知你这事情一挑,将挑起六部的动荡?」臭小子,几年不出手,一回来就打算闹大的?
「这些年来他们油水捞太多了,是该清减一下了。」谁让他们欺负他家徒弟?
「你可知你这一搅和,将会造成后宫大乱?」
「陛下后院起火关我何事?」当年派人想毒死他的,都是什么人啊?
梅亭然不断摇首,「你可知你这一巴掌打下去,打的不只是九王爷的脸面,更是直接扬在陛下的脸上?」
「那不是挺好的?」不然怎么叫报仇?
「……」他不该忘了,他家爱徒是标准的面白心黑。
见他将那两本摺子翻来又看去,紧皱着两层迟迟就是不开口吭上一声,沐策有些担心地问。
「老师?」
「你就直接说吧,你要为师怎么做?」他总得搞清楚这回他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吧?
「扮个忠臣。」沭策诱拐似的道,「您不是一直都很想这么做的吗?」
他两眼一亮,「当真可以?」他终于有机会扭转世人对他的印象了?
他兴匆匆地撩起衣袍,「为师这就去书房重新腾过这两本摺子!」
沐策一掌按住他,在他不解地回过头时,低声说出接下来的打算。
「老师,学生这回离开云京后,或许就不再回来了。」
梅亭然的身子顿时一僵,当下没了先前的欢欣雀跃,反而有些愁怅地顿了顿,而后,他看似落寞地扯动着唇角。
「这样啊……也好,现下仝朝都以为你人已死,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你是不该留在京中的……」他不放心地拍着爱徒的肩头殷殷叮咛,「话说回来,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往后别再孤家寡人的,回去前记得看看京中的闺秀,就是带回去当媳妇也是好的。」
沭策气定神闲地道:「媳妇已经有了。」
「你成亲了?」梅亭然顿了一会儿,讶然地凑上前,一下子又变得层开眼笑的。
「尚未,日后定会。」沐策静看着他那双纯粹为他感到开心的眼眸。
「美人?」
他微扬起唇角,「在学生心中自然是。」
「才高八斗?」
「医术方面算是。」她都能把他从鬼门关前拖回来了。
「她……」梅亭然还想再问些什么,却也不知接下来该从何问起才是。
沐策轻轻揽住他的肩,「老师若好奇,日后告老,搬过来一块住不就知道了?」
他一愕,莫名涌上的泪意,张牙舞爪似的想要夺眶而出,他急急转身想要掩饰,却掩藏不住频频颤抖的两肩。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沐策以袖拭去他的泪,一脸理所当然地对他微笑,「您是我的亲人,我怎会丢下您呢?」
***
自当年轰动全天下的沐氏叛国一案后,沉寂许久的云京,又再次因案子而热闹了起来。
京中人人皆知,九王爷与威武将军这两班人马早就不对盘许久,往日为了沐策一人,更是结下了数之不清的梁子与旧恨。
而现下,听说九王爷府里管家的义子,看中某个小药材商外室所出之女,这日子都已看好也已下聘了,偏偏就在这节骨眼没料到被泼了盆冷水,在一听到又是与他有过节的九王爷所为,于是这下更是抢人抢出新仇来了。
提亲不成的威武将军,在欲登门找九王爷理论时,手底下的一干亲卫在大街上被一辆横冲直撞的马车给冲撞了,而这驾马车的不是何人,正是九王爷府的管家。
岂料管家在撞了人后,他非但没下车慰问伤者,亦没道歉,反倒是仗势将伤员给打了一顿,还扬言适马车是九王爷府里的,有本事他们就进宫告去,反正他们九王爷的背后有着太后撑腰。
管家这一招,或许在往日横行云京时是挺管用的,只是他不巧忘了……这回他对上的威武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威武将军他……是个当过兵混过江湖的粗人,还是个莽撞的血性汉子,他哪会有什么细腻的心思去管你背后有什么靠山?
当下佛面僧面都不看的威武将军,怒气冲天地领着一大票人马,直接踹坏了王爷府上的两扇大门后,便冲进里头一把揪出九王爷,当头就不顾身分、不讲情面地给他一顿暴打,确确实实地来了个以仇报仇。
据说那日威武将军的这一殴,所造成的伤况可不是擦擦药酒、看看大夫就能简单了事的,收到消息后急得掉泪的太后,派出了数名太医也没能让伤重的九王爷下床来,其他王爷登府惊见自家手足被伤至此,纷纷同仇敌慨,一怒之下联袂杀进宫里状告威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