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好奇地拉着他的衣袖,「长工啊长工,有什么内幕不妨说来听听。」
莫倚东却快一步抢先问道:「师父,这位恩公与您是……」什么长工啊?
「我是她家的长工。」沐策边替她剥着花生壳边说。
当下某位将军死死朝她瞪着铜钤般的大眼,将她瞧得胸坎里的那颗心又再次跑马般地狂跳了好几下。
沭策语气平淡地再道:「换句话说,她不但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我的东家,因此对她,你该怎么尊重就怎么尊重、该如何侍奉就如何侍奉,若有半分拿捏不妥,你就准备一辈子当不完你的将军吧。」
「东家大人!」奉师命为主的莫倚东,一个起身又是准确地朝她跪了下去。
再让他这般跪来跪去,她的阳寿都快短少三年了……
苏默一手抚着胸坎,「长工。」
「嗯?」
「这称呼太隆重了,正常点的就好,我不拘礼的。」她不过是小人物,而对方不但是个血性汉子还是位大将军,受不起受不起。
「娘子啊娘子,我这就叫他再改改。」他将一碟剥好壳的花生放在她的面前,还顺手替她倒了杯浓茶压压惊。
娘子?
表情有如被五雷齐轰过一回的莫倚东,瞧瞧他俩亲昵的模样,顿时明白了过来,他结结巴巴地指着她问。
「师、师娘?」不会吧?
沭策心情甚是愉悦地道:「爱徒,多年不见,你变聪明伶俐了。」
「徒儿不敢……」当下一阵冷颤令莫倚东抖了抖,很不习惯他突然变得如此慈爱的模样。
「咳。」苏默清了清嗓子,很努力不让耳朵红起来,「说正事,为何你不想再当将军?」
他吸了吸鼻子,再次取来酒壶大大灌下一口烈酒。
「师娘,您有所不知……」他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从当年立错了志向,又不小心拜了个万能的师父开始。
想当年,他犹青春年少风华正茂时,他不过就是名默默无闻的江湖中人,成天砍砍人、杀杀仇家,生活过得也挺自在惬意的,可这日子再好,却始终都不能教他忘怀了他的心愿,那即是尝个名震天下的大将军。
因此当那一年离家出走的沐策出现在他的面前,以一身家传的功夫打败众多武林高手,并洋洋洒洒地与武林同辈谈论兵者与治国之道时,他的一颗心,也就这么误入歧途地跟着沐策走了。
死缠烂打地追着沐策拜了师后,接下来的数年里,沐策从一开始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画地教他读书识字起,到手捧着兵书,日以继夜地教他兵道战法,最后甚至毫不保留地将一身武学全都传授给他,给予了他筑梦最牢固的基石。
就在他认为自个儿已是学艺大成,准备前往云京参加武状元大赛,为他的将军梦想迈出第一步时,沐策却阻止了他。
他还记得,沐策当年是这么对他说的——
你不是块当官的料。
偏偏当年他脑子里就是一门想当将军的心思,压根听不进沐策的劝,拚死拚活地考上了武状元后,又签下了军契从了军去。
几年过去,他是如愿地登上青云当上将军了,可无聊枯燥的军中生活,本就拘着他这个生性活跃的江湖中人让他很难捱了,他永远也难以适应的官僚制度,也总是让他如喉鲤鱼刺,浑身不爽快之余,还逼得他成日不得不小心地与人周旋斗法,再加上长年派驻关外国境边陲,那天天吃着风沙、没事数蚂蚁的日子,更是让他苦闷得都有逃兵的心了……
早知会有这下场,当年他就是自砍双腿他也不去考那劳什子武状元了。
只是天晓得,这样的日子他还得在塞外过多久,而这兵……得当到何时才是个头啊?
苏默搁下手中的茶碗,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眼下这茶都喝完两壶了,可坐在她对面的那位威武将军,满腹的苦衷却仍是诉之不尽,听得她都想为他掬一把心酸泪了。
她伸手推推沐策,要他替自家徒儿想想办法。
「别愣着啊,还不想法子救你家爱徒脱离苦海?」
「我这是成全他。」吃到苦头了吧?
生怕冷血的沐策将会不为所动,莫倚东一把握住苏默的手恳切地向她请求。
「师娘,求您就同师父说说,帮帮徒儿吧……」
沐策寒目一凛,「手搁哪呢,胆肥了是吧?」
当兵多年,亦多年没跟文人正常接触过的莫倚东,在收到来自沐策的警告后,先是愣了愣,低首瞧了瞧手中的柔荑,并确实感受到那软嫩的触感时,他急急地缩回手,慌张失措地瞧着变脸的沐策。
他红着一张脸地解释,「师父,我、我没……徒儿不敢……」
「嗯?」瞧瞧,自家的徒儿多纯情多害羞,多像一朵小花啊……虽然骨子里是个中年大叔。
「别逗他了。」苏默看不过眼地制止他,「明明你就挺担心他的,不然你也不会特意找他来了。」有他这样玩徒弟的吗?
「师父……」莫倚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