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会与他对上。
可如今情况显然就不是如此,明知主子听了不快,她还是得出言提醒,以防他吃上暗亏。
极少插手家业的慕容略,那日为何会突然随同前往议事?
就那么巧,他在,慕容韬就出事了。
再加上事后处置得不留痕迹,除了慕容略,无人有那本事,能近主子的身,轻易下手。也只有慕容略,要摸清慕容庄的底细易如反掌,只因主子亲之信之,从不防他。
她还能怎么想?除了内神通外鬼,她想不出其他可能。
「在你眼里,他就这么泯灭天良、毫无人性吗?」
「我也希望不是他。」否则,伤最重的,会是慕容韬。她不忍他承受如此残酷的打击。
「雁回,他是任性了些,或许还有些劣性,存心出些难题教人为难,但那也只是因为自小不曾有人惜他、听他说话、纵容他的索求,而今,有人疼了,他只是想耍耍儿时不能耍的孩子脾气,东要西讨,只是想测测旁人爱他的极限,最初是不相信有人真能无条件纵容他,后来就只是单纯讨怜,想要兄长多宠他一些。无论你信不信,我相信他心里必然曾感动过,他再怎么禽兽,也不会真要自己的大哥死。」
她只是垂眸,安静听着,不发表言论。
「你不信?」
「慕容略如何,与我无关。」她没必要探究他想什么、动机又是什么,但是慕容韬爱他,这样想能让他好过些。
「是吗?在你心里,这个人就发此乏善可陈?」
她努力想了想,还是摇头。
真要她说,她确实对这个人一点想法也无。
也是。她能有什么想法呢?一人从来没有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停留过片刻的人,他是好是坏、想什么要什么,确实是与她无关,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他笑了笑,在她拭干双脚、重新套上鞋袜后,扶着桌沿起身。「我去园子里走走,很快回来,不必担心。」
这话下的另一个语意,就是不要她跟。
这是自他伤后头一回拒绝她,将她远远隔在心门之外,锁住所有情绪,不让她碰触。
她怔怔然,目送他踽踽独行的背影,久久不曾移动。
*****
这个「很快回来」,一去便去了一个下午,连晚膳都没有吃。
他开了口中,不许任何人打扰,就无人敢违逆。她远远遥望,不能靠近,看着伫立亭中动也不动。
向晚起了风,她擒着衣袍候着,久久、久久,没等到他回眸。
这是头一回,他将她落下、遗忘了。
天色全然暗下,他缓步回房,看见一桌子冷却的菜肴,以及一旁有耐心等候的女子。
「抱歉,想事情想得出神了,忘记时间,你吃了吗?」
她摇头。他未用餐,她岂会先他而食?
莫雁回起身要将菜肴撤下,重新再煮,他一张臂,密密将她搂住。
她静立不动,安安静静地待在他圈起的臂膀间,两相依偎,良久谁也没再有多余举动。
「对不起,往后你不爱听的话,再也不说了。」是她不好,要他接受被至亲背叛的事实,比杀了他更残忍,有些事,明知是也不能说,她何必非要往痛处踩。
他要认为慕容略好,那就好吧,只要他别再露出满眼的空茫忧伤,背身而去的身影满满尽是拂不去的寂寥。
「不是你的错。」双臂将她搂得更紧,脸庞埋入她发间。「无所谓了,我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要了,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雁回、雁回……」
「我在,我一直都在!」张臂坚定回搂,收容此时绝望而脆弱的他。
就这样了吧,明知如此,也是他自己选择要走的路,碰触着一颗不属于他的心,拥抱着真实却又无比虚幻的身躯,快乐且寂寞。
即便疼痛,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