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商量妥,本要先去劝容儿说出孩子下落,才好抱着孩子去向穆家告罪。
谁知,这事已惊动了阿阳的大哥,先一步出面与想容谈了。
也不知两人私底下谈了些什么,孩子是找回来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没有人交代事情的经过,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默默平寂下来,所有人皆是雾里看花,摸不着头绪。
村子叔婶多是看着她们姊妹长大的,心里自是偏疼想容,对穆家小嫂子不谅解,舆论全冲着穆家媳妇儿去了,指责她冤了想容。
可陆想云心里头比谁都雪亮,明明清楚真相,却不敢对众人澄清,还人家清白,这护短的卑劣心思,闷在心里头好难受,夜里难以安睡。
尤其,见村人一迳地欺人,更是良心难安,几次在穆家门外徘徊,就是没脸进去。
提了水桶到院前菜圃浇水的穆家媳妇见她在院外来回踱步,问了一句。「有事?」
「呃,我……」明明在心里模拟过千百遍,真正见上了,反倒一个字都说不出□。
对方开了前院围栏。「进来说。」
她局促地随后进屋。
以为对方会摆脸色、会不高兴、甚至讽她几句,却不曾想过,会被待之以礼,倒了茶、端上糕点。虽是淡漠少言,可她想,那是对方本身的性子使然,对谁都表现不出太热络的模样。
捧着茶,两人相顾无言了半晌,一声婴孩啼哭声解了这一室僵凝。
对方进房抱了孩子哄,不一会儿,另一个也凑热闹似地啼哭起来。
陆想云一时嘴快,伸了手便道:「我来吧——」一出口,又觉不妥。
自家妹子才刚闯了大祸,她的身分太敏感,哪个当娘的还敢信她——
心思才刚转过一圈,手还未收回,便觉怀间一沉,对方毫不迟疑地将孩子捧递过去。
陆想云是陆想云,陆想容是陆想容,她分得清清楚楚。
简单的一个动作,无声表明她没介怀。
这人的心胸……她懂了,也为自个儿的妹子汗颜得无地自容。
两人怀里各抱了一个娃,她专注细瞧怀间这个,对方仍是那淡淡的语气,解说道:「那是小的。」
就是这个孩子,让村子里翻了一圈吗?
她细望那清秀眼眉,如此灵动可爱的孩子,容儿怎么忍心?再有天大的仇怨,都不该将成人的是非波及到孩子身上呀!要真有个万一,她们就是以身谢罪都抵不了!
思及此,她再也抑不下满腔愧责,冲口而出。「这孩子的事——」
「是我误会了,抱歉,不该质疑陆想容。」
她呆愣着,被对方快语把话一截,错愕得反应不过来。
「我……你……我们都知道……事实的真相是什么……」
「都过去了,我大伯许了承诺,我就得守着。」
「……」她明明是受害者,却还为想容担待下来。
易地而处,同样为人母,若有人这般对待她的孩子,她恐怕没这胸襟。
思及此,她双膝一弯,跪了下来。「我代想容,给你赔礼,虽然……我知道这错不是跪一跪就能抵销……」
对方手腕一翻,便将她肘臂撑起。「穆阳关欠了她,我就当是还她的,从此两不相欠,此事不必再提。」
由穆家离开时,她不禁又回身,望了望那老屋,头一回,认真打量了那名唤莫雁回的女子。
女人正蹲身在菜圃前除杂草,她望着那矜冷美颜,纵是一身荆钗布裙,也掩不住绝尘风华。
难怪穆阳关对她家小妹上不了心,流萤与皓月,焉可比拟?要换了她是男子,也要让她占满心臆一生生世世也要寻着佳人,绝不甘错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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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总算是了了,陆想云也放下心头大石,沉凝了多日的嘴角,又开始会扬起,挂上浅浅的笑容了。
她在给丈夫沐发时,顺道告诉他今天去穆家的情形。
坦白说,对方若是打骂、没给好脸色,她都有准备,真没料到人家会客客气气,还为她留了颜面,没把事情说破。
「就像你说的,去赔了罪,把该做的事做了,心里头好受多了。」让丈夫仰头冲净发,再擦净他头脸的水珠子,接着替他刷背,她嘴上喃喃续道:「是说,我真没想到她心胸这般宽广,虽然容儿是我妹子,可我也得实话说,她是比不上人家。
「以前,阿阳会看上容儿,我便觉不可思议了,不是说容儿不好,而是那阿阳一看便不是普通人,脑袋里的学识、沉然淡定的气势与风华,哪是天真单纯、大字识不得几个的容儿能匹配的?思想是怎么也搭不上的。」
阿阳是掩了光华的明珠,而容儿,却真真实实只是朵乡间里的小花,这样处处不搭的两个人,真成了亲,能同路吗?怕是思想搭不上一块儿,同床也不同梦了,莫怪人家要讲门当户对,计较的不是门户地位,而是心灵契合。
说着、说着,她留意到夫婿格外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