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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武威啐声,不再理他,连忙探视严尽欢的情况,闻人沧浪心高气傲,也老大不爽先掉头走人。吃力不讨好就是在说他!被严尽欢吆喝支使来办事,最后又沾染一身腥和呕吐物,倒楣透顶!
“欢欢。”
“走开—走开恶恶恶……。”她干呕不已,不瞳为何腹间翻腾难耐。夏侯武威贴心蹲下,为她轻轻拍背,她本欲挣扎,可他手劲拿捏温柔,确实舒缓不少作呕感,她也就不再扭捏使性。
“好些了吗?”他关心问。
她顾不得呕吐完的狼狈样,指控他:“可恶!你竟然不告诉我关于你的事!你不老实!”她不是生气,而是不满,她没有要求他全数坦诚,偶尔有些小秘密无妨,但这个秘密也太大了吧?
夏侯武威根本就不是夏侯武威。
她一直喊著的“夏侯”根本就不是他的姓!
不能怪她反应激烈,换成是尉迟义听见夏侯武威的秘密,他一定会直接出拳揍夏侯武威!兄弟当这么多年还被骗,不把他打成残废不能泄愤!
夏侯武威只能轻叹:“不是不老实,是那些没说的事,对我也缥缈得像不曾存在。若非那道圣旨,我这辈子都没再想过踏进皇城、再与皇弟见面。以前的我,是李采祐,是皇子,更是太子人选,而皇家夺权斗争,斗掉我一身荣华富贵、斗掉我母妃性命,更斗掉许多无辜人的族亲血脉,我母妃拚死护我逃出深宫牢笼,是严老爹收留我,否则一无是处的我,走投无路之际,又能何去何从?皇家学的那些,在平常百姓生活中毫无用武之地,我就像个废人,被藏在严家,苟且偷安……”
他学习治国、学习用人、学习先祖传承下来的帝王经验,百姓只在乎如何温饱如何养家,如何储蓄如何安稳度日的实际问题。
倘若没有严老爹出手相助,他兴许早已无法适应由皇家子孙沦落庶民的生活,带著满心仇恨,想著复仇,想著如何取回自己的东西……
严老爹赏给他一个全新人生,更留下一个珍贵无比的宝贝女儿陪伴他,此生他最感谢的人,便是严老爹,以及……
“‘武威’是一位牺牲自己性命换取我生机的男孩,他冒名顶替我,代李采祐一死。他的生命,终止于十五岁那年,他没能继续走下去的路,由我替他走。我并不遗憾舍弃掉李采祐的一切,因为,我得到更多更多。”
她明白了,一直觉得他听见人家喊他“武威”时,眼眸里的复杂神色,原来那并不是讨厌,而是……淡淡的愁绪。
“武威”两字提醒著他,他的性命是拜别人所赐,一个与他同龄的男孩。
他内疚吧,也许在心里更曾经想过:如果死去的人,是我就好。
死去的人,一了百了,活著的人,背负得更多。
“你说不累呀你?”严尽欢突然板起脸来,嘟嘴攀著他站起身子,他立刻轻扶住她的腰后,给她支撑,她顺势赖在他身上,口气凶巴巴:“这么啰嗦又累赘的故事,听一遍我都嫌烦了——下回不许说了。”
佯怒的小脸,有一抹温柔浮现眉宇,很淡很淡,仿佛早已习惯不被人发现,但夏侯武威捕捉到了。
她阻止他回忆那一段不愉快的记忆,用属于她的方式。
不是轻柔地软语拥抱他,为他淌下几滴眼泪。
不是同情可怜他的口吻,说著“你那时一定很难过、一定很痛吧”云云之类的废话。
他当然难过,当然痛!
他的父皇纵容爱妃杀害他的母妃,两个至亲,自相残杀,人间惨事莫过于此,他也曾摆荡于恨与不恨之间,翁忠贤大人带他奔走逃忘那段时日,他几乎无法合眼睡下,皇城里一幕一幕,母妃噙泪的叮咛,父皇决绝的赐死,春妃得志小人的脸孔,闭上眼之际,在在环绕。
孩子,别怨别恨,好好活著,我希望你平平安安。
夏妃与皇子图谋不轨,奉朕旨意,明日处死!
呵呵呵……你也有这么一天呐?夏妃,想同我斗,你还早了点。
他心情复杂紊乱,即使进到严家头几日亦然。
救回稚龄严尽欢时,被罗阿海打破脑袋的昏迷,称得上是离开皇城以来,第一次,他睡得如此之沉,但,毕竟那是拜外力所赐。
真正使他开始睡得安稳,是有个软呼呼的娃儿,总爱紧紧黏著他,在他耳边说著她一日趣闻、说著单纯而快乐的小事,她让他没有时间沉浸苦痛中,没被恨意侵袭天良。
那个软呼呼的娃儿,长大了,漂亮了,变得牙尖嘴利,不变的是,她特有的体贴。
“还有,皇城那种鬼地方,死都不让你再回去第二次!”
她果然说了,他完全预料中,一点都不意外。
这种口气,真教他不得不爱她。
“好,不回去皇城,这辈子,都不回去了。”他颔首。
他出生的那个家,容不得他,在那里的他已是个死去多年的故人。
他重生的家,在严府,有著她的严府,他有了新的家人,一群各自拥有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