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是一个……爹亲的遗……愿……”
“我明白你要说什么。就算不爱她,也留在她身边不走,我承诺你,我夏侯武……不,我李采祐永远不会离开她,我会一辈子陪伴她,只有当她找到另一个她爱的男人,不再需要我时,我才会退开,否则,我绝不离开。”夏侯武威一字一字,清晰坚定,目光炯炯,定下誓约。
严老板眼神中有著欣慰及歉意。他是个自私的爹,只顾及女儿的将来,却不顾夏侯武威愿或不愿,也要为女儿留下这个依靠。女儿的性子他是清楚的,她太死心眼,少女芳心遗留在夏侯武威身上,不肯收回,注定会吃苦头,他这个爹亲,只求女儿能少受些伤、少跌些跤、少落些泪,把她喜爱的人,留在她身旁。
如果剥障她心中的夏侯武威,会让她那么疼痛,他宁愿爱女被蒙蔽在甜美的谎言之中,永永远远别尝到痛楚。
“皇子……谢谢……”
夏侯武威不让他说下去,摇摇首,摊掌示意他别为此道谢。
他不怪老爹以“遗愿”来要求他答应他,老爹爱女心切,自始至终都为女儿打算,夏侯武威想到他母妃,也曾请求另一个人以亲生儿子的生命代他送死。
父母的心愿既小又纯粹,无非希望子女平安顺遂,即便平平淡淡过一生,也要幸福快乐。
“爹——”严尽欢不顾冰心春儿的好说歹说,硬是进到严老板房里,她不要被阻隔在屋外,让爹去向所有人交代后事,她不要!她爹才不会死!他会长命百岁!
“老爷,我们拦不住小姐——”冰心好抱歉说著,严老板不以为意地扯唇笑笑,招手叫了严尽欢过来,严尽欢快步奔去,挨在他的身旁。
严老板先是拍拍她的纤背,笑叹:“欢欢呐,答应爹,你要乖……要听阿谦他们的话,明白不?”他爱怜又遗慨,气若游丝的叮咛。
严尽欢咬著下唇,用力点头再点头,螓首好半晌都不肯停下。
“爹真希望能……亲眼见你出嫁,还要帮你准备好多好多……嫁妆,抱抱我的孙子……”他不想这么早走,再多个几年的话,这些心愿就可能达成了呀……
严尽欢偎在严老板胸前,仿佛以往赖著爹亲撒娇的温驯模样,听她爹说著话,断断续续,他以前说话总是很有活力,最爱笑蹭她的脸,东句宝贝西句心肝的,现在这样有气无力,她好不习惯
“欢欢,爹会……保佑你,你定要过得很幸福……以后,别忘了带著我孙子……来看看爹和娘呐……”严老板努力挤出笑容,不想让离别的悲哀盖过他对女儿的最后祝福。
他会保佑自己女儿,未来之路毫无颠簸,任何的危机都能化险为夷,拥有真心爱她的男人,生几个与她一样美丽可爱的孩子……
严尽欢咬住呜咽,咬得唇儿渗血,眼泪更是抑制不住。
越来越小,爹说话的声音,爹胸口怦咚怦咚跳著的声音……
越来越小了……
不见了,全都不见了。
只剩谁,放声大哭著,嗓音凄厉剌耳,宛如天崩塌下来的无助害怕。
声嘶力竭,号啕痛哭,不知所措,这世上唯一全心全意最疼爱她的人,从此消失无踪——
本该止歇的心跳,重新回到她耳内,一声一声,强而有力,来自于将她从爹亲胸口抱进自己怀里的男人。
“哭吧,我在这里陪著你。”夏侯武威薄唇抵在她发漩,幽然低叹。
这一夜,她失去了爹,但得到她爹最后为她留下的他。
久违的温柔。
“真是不值得!亏老当家如此疼欢欢小姐,结果小姐连滴眼泪也没为他流,仍有心情挽著虹意去园子里赏花。啧啧,难怪早有人在说,欢欢小姐心肠冷硬,之前听说她会欺负下人!”
“是呀,宠儿不孝,老当家宠欢欢小姐过了火,宠成这副娇蛮德行,死了爹也无动于衷,我看呐,当铺可能撑不久了,咱俩还是尽早寻找新工作才是。”
两位灰裳男仆,手边工作散漫潦草,嘴上功夫比双手来得勤快麻利许多。
严家新当家,十岁,听起来多不稳重呐!十岁是能做啥大事业?大伙的养家薪饷全得依赖这只小丫头,树倒猢狲散,严家倒,大家跟著倒,难免教人担心不安。
十岁小女娃,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不不不,这只小女娃,连哭都不会。
挚爱的爹亲离世,谁不是哭得痛彻心扉?不然好歹得作作戏,在众人面前假装出丧父之痛,硬挤几滴眼泪鼻涕吧?!
偏偏她连作戏都不会,姿态淡漠,意兴阑珊,好似此去的,是别人家的爹,再是狼心狗肺至极。
严老板若知道自个儿爱女如此,怕是会气愤地从坟里爬出来吧!
“既然有心寻找新工作,我严家也不强留。程伯,算妥他们两人资遣金,一文都不许少。”公孙谦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一旁跟著皱眉不悦的老帐房,公孙谦俊雅面容上不愠不怒,淡淡交代。
“呃——公、公孙鉴师……”两人尴尬嘬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