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龙骸城里,有它没它不太重要,狻猊说得对,麻烦是她自个儿招惹来的,她若安安分分,在城里安全无虞,加上狻猊随唤随至,有刀挡刀、有剑挡剑,有人唾骂便挡口水,功效不比言灵差,先前言语上损他有用,只是想口头争个胜罢了。
她不是第一次让谁护在身后,勾陈待她也不差,负屃上门寻仇那回,没有勾陈挡来,她老早就被负屃大卸八块,但勾陈耐心有限,挡个一次两次勉强可行,再多来个几次,老是哥哥长哥哥短挂嘴边的他,一样会笑着掉头走人。管她这只被他甜蜜叫着「亲亲妹妹」的家伙,是死是活。
没有人像狻猊,次次叫、次次到,唯一没来的那回,还是她自作聪明,故意不喊他,存心挨负屃一剑,以达成想要的目的。
「脑子里,一直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根本睡不着……」她搅和手里甜汤,喃喃自语。
「干嘛一直去想狻猊护我的那些事儿呀?我哪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也许……他对多有雌性都温柔体贴,我不是例外;也许他认为,封住我的保命法术,自然有责任让我毫发无伤;也许他重视我;也许他不讨厌我……也许就是也许,想破头有何用?!我没法子缠着狻猊问清楚呀!」她说着说着,神情恼怒了起来。
这辈子,再见不易了吧?
他不会主动来寻她,要她离开的那一天,他没说再见,没留下任何重聚的可能字眼,什么也没有。
她不难过,真的没有,她找不到半点难过的理由。
不想哭,因为离开龙骸城,她没有留恋,与以前离开任何一处地方一样,走得麻利干脆,不藕断丝连,也不会依依不舍。
不想笑,因为她铩羽而返,未能达到她留在狻猊身边,所希望获取的破坏乐子,失败的经验,让她笑不出来。
只是有一点点的空虚,一点点的迷惘,一点点……她根本不知道是啥鬼的东西,梗在喉间,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梗得她不舒坦不痛快,也有股提不上气的窒息感。
「果然还是要睡一下,补充体力……」她挠挠头,低语。由独来独往桥上挪移脚步,踩着细碎步伐,决定爬回偷来的贝蚌大床,关上蚌壳,用言灵让自己睡上个把月,不理会外头风风雨雨、纷纷扰扰好了——
才刚想着这些,风风雨雨、纷纷扰扰倒像是串通好了,立刻由情侣退散楼外,轰轰烈烈传来,钻入她的耳里,弄拧了她的眉。
「敏敏!别走!别离开我——」
男人撕心裂肺一般,痛苦号叫,哀伤入骨,凄惨入髓,区区几字里,充满破碎及剧痛,一声声「敏敏」,呐喊得像在哭。
延维意兴阑珊,懒得去查看是谁在吠叫,只一心要快快回床趴下,但——
他、们、太、吵、了!
吵得她一把火从无到有、从有到烈,一整个大焚烧!
「敏敏!敏敏!我会死!没有你我真的会死——」诸如此类的无意义嚷嚷,足足重复三十八次,其中夹杂女人冷硬的回堵。
「放手!我叫你放手!我要走!我今天非走不可!」出现次数亦不少于十次。
「敏敏——留下来!求你留下来!」二十四次。
「放手!我叫你放手!我要走!我今天非走不可!」十一次。
「我会死!没有你我真的会死——」三十九次。
「放手!我叫你放手!我要走!我今天非走不可!」
「敏敏——留下来!求你留下来!」
延维轰然扭头,方向整个大偏转,跫音蹬蹬响响亮、虎虎生风,猛烈杀出去!
一男一女,在别人家门口拉拉扯扯、纠纠缠缠,男人双手绞紧女人裙带,不让她走,女人也使劲拉住裙带,要从男人手中救回它,两人形成角力拉锯,彼此嘴里,重复着相同的争执,不过也终于换上新词——
「敏敏——我不能没有你——你是我的命呀!」
「承蒙爱戴,敏敏铭记在心,谢谢你曾经爱过我,这情分,下辈子敏敏再偿还你。」女人笑容好假,全盘注意力仍在拉扯裙带,嘴上说铭记在心,冷漠神情却明摆着只消一转身,就会忘光男人姓啥名啥家住何方。客套话刚说完,下一句马上耍狠:「放开手啦!不要耽误我和荣哥哥相约会面的宝贵时间!」
原来是女人移情别恋,要由旧情人身边奔向新爱人怀里。
男人哇的一声痛哭流涕,试图将裙带捉得更牢更紧,天真的以为如此做,就能不让天仙般的女人随浪飞去。
「果、果然是他!你怎能跟跟跟跟他——我我我我哪里比不上他——」
女人始终淡漠的芙颜,因接下来的话语,增添一抹漂亮晕红:
「荣哥哥又俊又温柔,待我极好,舍不得我吃半点苦,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怜惜我、宠爱我,我会爱上他是天经地义、无法自制的事儿。」晕红迅速退去,美丽脸庞恢复先前的淡然,「反观你,动不动便哭死觅活,毫无男子气概,亏你还是龙子,半点『龙』的威风凛凛也没有,荣哥哥都比你更像!你……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