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发觉王爷一直在弥补对你的亏欠吗?”她若不睁开眼,永远也看不清眼前的迷雾。
张静蝉一听,怒得想以杖击人。“谁是可怜人?!你给我说个清楚,我是王妃,人人敬畏如神的明王妃,谁敢说我可怜,我不需要他们的同情。”
她激动地挥着手,脸色涨红,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很可怜,她才是掌控全局的人,任谁见了她都得必恭必敬,任她使唤。
她是无可取代的,尊荣华贵,除非她死,否则谁也拿不走她王妃的地位,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每个人都要看她脸色行事。
即使是王爷也要退让她三分,正室身分没人能动摇。
“自怨自艾,怨天尤人,不思贤名而妒恨在心,一味怪罪他人不肯解开心结,王妃之位能为你带来什么?”除了浮名,只有空虚。
“你……你知道什么,我为什么要看他们称心如意地在一起,那是我的丈夫,允诺要让我依靠一世的良人,她凭什么抢走……”曾有的恩爱柔情全是她的,为何她不能保有它?
她怨的不是夫婿的负心,而是另一个女人毁了她一生所托,若没有裘冉儿的出现,她始终相信丈夫所承诺的一字一句,坚信自己是他最钟爱的妻子。
有时女人的想法很奇怪,她们不怨伤害她们的男人,反而认为他只是一时受到迷惑,到最后总会回到自己身边,真正该受到谴责的是引诱男人的狐媚货。
“既然你有诸多不甘,为什么你还要将曾受过的苦加诸于我身上,你不也鼓动男人纳妾?”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是婚姻制度不公之下的受害者,反过来成了加害者。
“这……”张静蝉顿时无言,眼中流露出一丝脆弱的哀伤和孤寂。
“婆婆,我们别提这些伤心事了,我扶你到角落去,别让烟给呛了。”陈年的旧疮得慢慢掀,撕得太猛只会再度流血难以痊愈。
瞪了她一眼,张静蝉半推半就的让她搀扶。“别以为我会感激你,女子生得太美就是祸害。”
“是的,婆婆,柳儿谨记在心。”美丑本是天生,无从选择。
“哼!刁胚。”就会做做样子,摆出好媳妇嘴脸。
绿柳闻言只是笑笑,并无太多的表情,她扶着看似顽固,实则心已软化的张静蝉,低着身前行,极力避免被烟呛昏。
四周的火越来越盛了,几乎阻断了所有退路,她只觉得遍体越来越灼痛,火舞的张狂让她快承受不住,她不认为自己能以肉身活着出去。
木生于水而亡于火,火遇木则必炽扬,柳属木,怕火,她虽是仙子之身,却畏于火,尽管她能使仙术,但一遇祝融亦难以施展。
火,剥剥地燃烧着,浓呛的白烟不断地由断裂的梁柱、石板下冒出,很快地顺着密不透风的通道飘向两人,稀薄的气流一点一点地减少中。
或许,该是她回去的时候到了,上天发了天火引她回转天庭,人间一十四年她识得情爱也该知足了,再怎么放不下也得舍得。
“柳儿……娘子,你在哪里?回答我一声……咳咳……咳……咳……娘子……你在……哪里……。”
是她的错觉吗?人之将死会产生幻相,心之所系的人将会在最后一刻浮现,她就快超脱了吧!身子轻盈地往上飘。
“她在这里。”
张静蝉良心发现地高声一唤,她眼见绿柳为了救她而被掉落的屋瓦砸伤,心有不忍地回应远处的召唤,眼神复杂地瞧着气息渐弱的女子。
她把能找到的所有的水都用在她身上,自己却滴水未沾,明明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汗流满面,仍强撑身子护她一个没人愿意亲近的老婆子,她这是何苦来哉呢?她对她并不好,还处处刁难,她为什么肯为她受罪?
“娘子……柳儿……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你回我一声……我来……带你出去……”
“这里、这里,快把这个累赘拖出去,她让我不能安静等死。”死了也好,省得惹人厌烦。
“大娘?”
听声辨位,一张被烟熏黑的脸从大火中窜出,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以湿巾捂住口鼻的张静蝉,她除了外表显得狼狈外,并无受伤的迹象。
反倒是倒卧她身侧的绿柳满身是火灼伤的痕迹,衣服残破紧闭双眼,灵璨的水眸紧闭着,一如死寂的枯木。
赵玉尘的心重重地一抽,几欲昏厥,双腿有如千斤般沉重,每走一步就撞击心口一下,痛得他不想再往前,面对残酷的事实。
她,死了吗?
“还发什么呆,再不把人带出去就没救了。”可别在这节骨眼上又犯傻了。
“大娘,你……”他想救妻子,但也不能弃她不顾。
瞧见他眼中的犹豫,张静蝉很生气地大吼,“快走、快走,看到你们一副夫妻情深的模样就碍眼,你们离我越远越好,我不想看见你们。”
他一个人力量有限,带上一个已经很吃力了,哪有气力多拖一个。
“大娘,我背你,我们一起出去。”要死就死一块,他绝不会放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