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更逼近,她退得更厉害。「你不信我是那种人?」他凑近她,在她耳边问:「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跑来质问我?你不相信我是那种人?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问我是不是?」
「我是不信,我是觉得你不会做那样可怕的事,所以跟你求证,只要你说不是,我就相信。」
「喔?这么伟大啊……多了不起的信任。」
「所以……你究竟有没有做那种事?」
巫克行靠近,更贴近她,几乎脸要贴到她面上去了,然后他用非常温柔但其实很冷酷的嗓音说:「你相不相信我,关我什么屁事。」
他后退,冰冷的眼神,像要碎裂她。她在他冷酷的注视中,慢慢僵硬。
他说:「听着,如果你以为我会在乎你或任何人的想法,那么你不是自大得过分,就是太愚蠢。是,我是强暴犯,是,我是下流卑鄙,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标签吗?会在乎像你们这些蠢物的眼光吗?」
「我只是要真相,我想听听你的说法!」她吼他。
「我的说法?」他扬起一眉。「我没有说法,我凭什么要跟你解释?」他不想脱罪,他不屑。
「巫先生……」
他脸色一凛,眸光冰冷。「你立刻离开我的店,夏颖儿,你没资格站在我的地方,你给我滚出去!」他怒道。
夏颖儿怔住。「你干么凶我?」她啜泣,伤心的哭了,对他咆哮:「倒楣的人是我!你凶什么凶?我讨厌你!讨厌你这个下流的男人,混蛋!」
夏颖儿跑出咖啡店,一路呜咽着走回家。
夏晓山看女儿进门就追着问,一直追到厕所。「怎样了?女儿,他怎么说?解释了吗?他狡辩对不对?是不是说他无辜的?你不要傻傻就信哪,你别为那种人哭你……」
「他说他是强暴犯,他说他是下流的坏蛋!」夏颖儿嚷,哭进厕所,摔门,将父亲关在门外。她跌坐地上,双手蒙住脸痛哭,
「他这样说?」夏晓山愣住。怪了,还以为他会狡辩的。
夏颖儿在里面痛哭。
夏晓山很心疼,拍着门问:「知道他这么坏,你还为他哭什么啊?」
「就是因为知道他那么坏,我还很喜欢他所以才哭嘛……」夏颖儿口齿不清嚷。「他叫我滚……他不要看见我了……」心好痛好痛,好像要破掉了,她该怎么办?他不要她了……
「他叫你滚?」
「他说我没资格站在他的地方。」
「你没资格?你没资格?」夏晓山大叫。「他以为他是谁!」丑闻被揭发,羞愧的人是他,他还有脸呛他女儿?「什么叫没资格在他的地方?现在他来求你,我还不准你去咧,真夸张的,你不要哭了啦,为那种人有什么好哭的?」
不管爸爸怎么讲,夏颖儿就是止不住眼泪,她不出去,硬是在厕所哭到失声。
怎么会这样呢?他叫她滚,她就这么心酸?那她的自尊呢?该嫌弃他的人是她,怎么变成她在哭泣难受?她不自爱吗?她不过是想问个明白,她心里其实百分之九十是要相信他的。
他却说了那么多个「是」,让她无话可说,让她对他的感情走投无路。他的承认太坦白了,坦率到她问到确定的答覆,心里却更困惑。他的承认,无法说服她的直觉,她认定他没有犯罪,还是,这就是爱情的盲目?
奇怪自己干么在乎他到底有没有犯罪?这样混乱的情绪,她何必背着?她可以立刻终止,反正他们俩才刚暧昧不久,反正彼此也没有跟对方告白,而且她这会可以理直气壮回家住,不用再寄人篱下,这不是最完美的END吗?
是很完美,感觉却很癌。
讽刺是,她比平日更渴望见他,赖在他身边。
夏颖儿躺下,缩在冷地砖,揪住发,脑子战争不休,两个声音叫战——
「夏颖儿,你疯了吗?他是强暴犯,大坏蛋,你还想见他?」
「可是,跟他在一起时,好快乐,我觉得很幸福。」
「那是幻觉,他伪装咸君子,等你上当就露出狰狞的面目。」
「可是他助养孩童,喂食流浪狗,这么善良,又怎么说?他怎么可能是强暴犯?」
「那是他装出来的,掩饰过去犯的罪。」
「但是他的眼神很正直。」
「当局者迷,情人眼中出西施,可怜的夏颖儿,你被他迷得分不清是非了。」
「我是很理性地在分析,我感觉他不像在装的,我在他身旁觉得很宁静,很安全。」
「好好好,你想受伤,就去找他啊,继续和他来往啊?无风不起浪,他没做那些坏事,就不会闹那么大了。」
「好吧,假设他真做了那些事,也许他真心忏悔,改邪归正,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他机会?原谅他?信任他?」
「你当你在普渡众生?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你疯了。」
我疯了。只有这一点,夏颖儿很确定,她是爱疯了……
夏颖儿被他骂跑,巫克行以为他会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