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西天已烧满了火红,那抹残阳忽隐忽现,缓缓下沉。平坦宽广的沿江公路上,放纵疾驰的银灰色跑车,似乎要将整个世界抛弃在后面。
车上,那张俊脸被沉痛、无奈覆盖,线条明朗的双唇剧烈颤抖。陈院长的话及那张报告上的内容,一直在他大脑盘旋,怎么甩也甩不开。
“如果不动手术,您就剩三个月的生存时间。如果动手术,我们不能保证您能醒过来……”他的了脑肿瘤,那次空难的后遗症。多么可笑的事,老天爷,你是对我太眷顾了,还是对我太残忍?!一个急刹车,他仰头长叹,被黑暗覆盖的天空,像无底深渊,对他沉默。
当他的人生正处于最幸福的时候,当他找到了他的爱情的时候,当他以为以后就可以安安静静地生活的时候……宿命,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静蓝,怎么办?告诉我,该怎么办?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孩子啊……趴在方向盘上的男人失声痛哭,颤抖的身影,落寞,脆弱,无助。
“权妈妈,我现在很好,和他在一起,您放心,他没有伤害我,而且很爱我。”静蓝对着话筒,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就连声音里都有着藏不住的笑意。
“好,就这样喽,改天我们去看您。拜拜--”心情愉悦地挂上电话,现在她是快乐幸福的小女人。做好了饭,菜,煲好了汤,两个孩子在楼上玩耍,现在的她,等待着他的归来。
现在的她安心,快乐,知足。将饭菜放进保温箱里,时间尚早,静蓝拿起最近在读的书,坐进落地窗前的贵妃椅上,慵懒地像只猫咪,安静地看书。
“马麻--我肚子饿了。”静蓝的聚精会神被诗睿的话打断,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怎么他还没回来呢?
小男孩,小手捂着肚子抗议。她马麻最近对他有些偏心哦,对把拔那么好,每天都陪着把拔,都不给他们讲故事了。其实一直都是龙御在作怪,每天都要缠着她,和两个孩子争风吃醋。
阴暗秘密的空间,只开了一盏泛发湛蓝色光芒的落地灯,男人喝了一杯又一杯Margarita,咸涩的味道充斥他的口腔,浑身散发阴郁的幽光。
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显示老婆。前几天他就将自己的手机名片夹里,她的号改成了老婆,只是现在,面对这两个字,有说不出的苦涩。
静蓝,我要辜负你了。若有来生,为你守候。
当铃声即将停止的时候,他按下了接听键。“喂--”重又恢复以前的冷冽,淡淡的语气,不容人亲近。静蓝,对不起。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顿,仿佛是被他的冷声吓到,“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在等你回来吃饭呢。”随即清泉般的声音,温暖了他的心。他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在等他回家吃饭。可是……
“我现在在应酬,你们吃吧,不说了。”冷冽快速的语气,说完,立即挂掉了电话。他怕,怕他再稍微犹豫,便将自己的痛苦暴露出来。静蓝,对不起。第二次,他在心里对她说抱歉。
他的语气冷冽,仿佛很不情愿接到她的电话,他是在忙吧,但是被他挂掉电话,她的心里还是很失落与难过。不愿多想,要体贴他,毕竟他不是普通的男人,他要应酬,都是应该的,她自我安慰,可是却安慰不了内心的慌乱。
昏暗的空间里,他抽了一根又一根雪茄,喝了一杯又一杯玛格丽特,再烈的酒都麻木不了他现在潮湿空洞的内心。无法给她幸福了,只有放手。
龙御一身酒气烟味地回到家中,讶异的是,她竟然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是在等她吧,她的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带有卡通图案的睡衣,和嘉嘉的同款,地上掉了一本书。
龙御怜惜地将她抱起,她的浑身冰凉,这个小女人总是让他心怜。可是,他却要再次将她推开。她小巧的头颅在他怀里寻找安适的睡姿,小手自然地环住他的腰。
静蓝,如果时间停止,我希望,此刻,便是永恒。
沉重的脚步,缓缓地迈上一阶一阶螺旋形楼梯,想着他们的房间走去。
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蚕丝被,将室内的温度调高。起身,出门,走向另一间房间。那是他的宝贝们的房间。
优雅的淡粉色公主床上,和静蓝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人儿,睡得很香甜。嘉嘉睡姿不好地踢开了被子,小巧圆润的小脚露在外面,龙御疼爱地将它放进被子里。他的小宝贝,天真,活泼,可爱。忘不了抱她在怀里的温暖感,她温软的身上有着淡淡的奶香,他想将无尽的疼宠给予他。
不舍地起身,他走向儿子的房间。他的儿子聪慧,睿智,小小的年龄,有着大人的头脑和才智。因为他,他才知道,原来他是权绍宇,原来他有着两个孩子,还有一个苦苦守候的妻子。他的孩子,比他聪明。懊悔决然地和她离婚。懊悔曾经伤害过她。当他想要赎罪的时候,老天爷将这最后的权利剥夺。
“儿子,替我好好照顾那两个小女人。你是爸爸的骄傲。”轻声地呢喃,眼角泛起泪光。他舍不得他们,真的舍不得。
他的爱,来